军都是王府管辖的,他们要造反也是死路一条。他们除了慷慨激昂的骂豫王和豫王妃几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只好一群人坐下来,冷静谈一谈救人的事儿。
他们并不清楚敌方有多少人,轻举妄动很可能会害了妻儿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赵晏谈判。
赵晏肯定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结局。如果赵臻执意不肯就死,赵晏就得把他们的妻儿全部杀光,这对赵晏又有什么好处呢?
杀光之后,赵晏手上再没有可以威胁他们的筹码,等待赵晏的将会是残酷的结局。
所以,只要他们和赵晏谈判,让赵晏觉得满意的话,应该也可以保住妻儿的性命。
众人想通这一点之后,顿时豁然开朗,忙推选了人进宫。
赵晏果然见了他。
赵晏被一群侍卫护着,那人只能跪趴在地仰望他。
今早下起了雪,宫墙一片覆白,映着绿松红墙,别有一番韵致。
风微斜,雪花落在赵晏的眼角,他轻轻一挑眉,望着漫天大雪微微露出些笑容。
他已经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十几年来,每年冬天对他来说都很难熬。他没有炭火,棉被也是旧的一点儿也不暖和,经常受寒。
他就这么一年一年的熬了过来。
可能他们都不记得他了吧。
官员们换了一茬又一茬,至今还认得他的都已经身居要职。可是没关系,他可以重新让他们认识一回。
他怎么会轻易就认输了呢?
直到那人的头发落满白雪,赵晏才开口答:“若能将豫王妃带到我面前,我便放了你们的妻儿。”
那人抬起头,表情欣喜若狂:“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臣先告退。”那人起身,跪在雪地里衣服的下摆都湿了。
“好。”
赵晏吸气,冰凉的空气钻入肺腑,他丝毫不觉得冷。
想去看看梅园的梅花,有没有开?
可是他不能出去,扶云殿外全部都是锦衣卫的人,一旦他出去就会被捉拿,功亏一篑。
今年,注定是要错过了么?
他有些怏怏的想。
转过宫墙一角,江沐妍怔怔看着这一幕,有点儿麻木的酸楚感。
她手上拿着一件大氅。刚才她听人说赵晏出去了,便想为他送件披衣,结果一出来就听见赵晏说的话。
——“若能将豫王妃带到我面前,我便放了你们的妻儿。”
这一句话像是大风雪,顿时阻隔了她的视线与耳力。
尽管、尽管她很清楚的,可是真的听到他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刀割一般的难受。
她眼眶热起来,渐渐凝聚起水滴,往下掉。
这么多年了,我们朝夕相伴这么多年,我为你在这宫中为奴为婢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到此刻,你却还惦记着她……
江沐妍的身子沿着墙壁倒下去,她抱住大氅,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男人目光往这儿斜了斜,走过来。
“妍妍。”
他的声线依旧温柔无比,朝她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江沐妍注视着那只手。想起赵晏的手原本不是这样的,他的手非常漂亮,白皙、骨节分明,而不是这双粗粝而布满茧子的手。
充满了劳作的痕迹。
他的身体上,无一不印刻着这沉重的十四年,那是她与他朝夕相伴的十四年,他的身体记得,他的心却不记得。
他真是凉薄极了。
江沐妍恨恨的扭过头,眼泪掉的更加厉害:“你既然那么想她,又来哄我做什么?”
对面沉默了很久。
他的嗓音沉了几分,“妍妍,不要闹脾气。”
怒火蹭蹭蹭往上蹿,怎么都压不住。
江沐妍咬牙:“我闹脾气?赵晏你到底有没有心?这十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你只记得她,哪怕她把你害到今日的地步,你也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可是赵晏,她不喜欢你,你再怎么强迫她也没有用!她的心不在你这儿,你就算把她的人绑来,她也照样不属于你!”
赵晏有点儿被激怒了。
可是江沐妍含辛茹苦的跟了他十四年,他也不可能对她发火,况且如今的情况他还处于弱势,他不希望身边任何人背叛他。
一旦有人背叛,带来的灾难可能是灭顶性的。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唇角又弯起笑意,“妍妍,你以为时至今日我还会对她有情?我只是恨她太无情,想要报复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