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二更,温府内安静异常。初秋的夜浸润着薄薄凉意,已有了萧瑟的味道。
檐角宫灯随风旋转,散发虚弱的光亮。
游廊里只有两个女子在疾步走着。
双儿紧跟在主子身后,忧心忡忡道:“老爷这么晚将主子叫过去,定是要发难的。我还是去请王爷来,有王爷护着,老爷总会收敛些。”
“不许去。”
“主子?”
仪瑄严肃道:“在温家,我永远是三小姐,而不是什么豫王妃,更别想用这身份来压几位长辈,你记住了。”
双儿唯唯答应。
不多时,两人来到上房门外,仪瑄一个人走进去。
入耳的是一阵小声的争执,声音从卧房传来,戛然而止。她在外间待了片刻,二夫人推门出来,神色怿怿。
“祖母,出什么事了?”仪瑄笑问。
二夫人望着她,欲言又止,叹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说:“进来。”
仪瑄跟着进去。
屋内灯烛明亮,温博高随意披了件道袍,坐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翻着茶盖,眉头紧锁,脸黑如炭。
“翁翁。”仪瑄小声唤他。
温博高回过神,有些恍惚的看了仪瑄一眼,登时有种提不上气儿的感觉,重重喝令道:“跪下!”
二夫人脸色一变,忙把仪瑄护在身后,“你做什么吓唬孩子?有话好好说,事情还没问清楚呢,就让孩子跪?三姐儿的礼,你受的起吗?”
“受的起!怎么受不起?天道伦常,我是她祖父,就受的起她的礼!她做错了事儿,就该受罚!”
温博高的怒气像是一下被点燃了,火苗蹿的老高。二夫人目瞪口呆,似乎从未见过自家男人这般暴怒的模样,不禁心生胆怯。
仪瑄推开二夫人,果断跪在温博高的面前,垂首一言不发。
“快起来,地上凉,跪出毛病了可怎么好?”二夫人伸手去拉仪瑄,拉了几下没拉动,温博高还对她横眉怒目。二夫人自觉无趣,嗐了几声去炕上坐着,淌眼抹泪的。
“你今日入宫做什么去了?”温博高指着仪瑄问。
仪瑄如实答:“陛下病了,传我入宫看望,我是奉旨入宫。”
“好一个奉旨入宫!”温博高冷笑,“正经宫嫔在殿外候了一天,都不得入内侍疾。陛下巴巴儿的传了你去,要你侍奉。我竟不知该称你一声王妃还是贵妃娘娘了!”
温博高拂袖往炕上一坐,喝茶压火。
仪瑄垂眸无语,半晌才回道:“陛下要传召,我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抗旨。”
“你可以不去!”温博高忿忿用手指点她:“陛下传的是口谕,又不是圣旨。你与陛下是叔嫂,他传你进宫,你不去,他敢拿你问罪吗?”
仪瑄无话可说。的确,进宫与否全在于她。是她放心不下赵晏,才决定入宫看望的。
圣旨,只是个推脱的理由。
“退一万步说,你进宫探望也可以,但为何要与陛下关上房门,在殿内独处?你是陛下兄嫂,是豫王的妻子,还是我温家的子孙!你自己不要脸,难道要把我们的脸,把你丈夫的脸都丢尽吗?!”
“老爷!”二夫人倏地站起身喝止。
温博高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低头只是苦叹,自往炕上坐了,默默流泪。
“你自己说,今天你与陛下……”
二夫人捂住温博高的嘴,紧张的冲他摇了摇头。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陛下的私事儿,是他们可以过问的吗?若没发生还好,若真的发生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问。
二夫人今天再三劝温博高,说这事儿是陛下、豫王以及仪瑄三个人之间的事,他们最好装聋作哑。但温博高不肯,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温家的列祖列宗,觉得仪瑄羞辱了自家门楣,决意教训这个孽障。
温博高不耐的让夫人坐下,长吁短叹半天,才开口:“前两天陛下赐点心给咱们家,我就有预感,果然被我猜中。若不是你俩早生了情愫,陛下会无缘无故传你入宫侍疾?”
仪瑄道:“祖父忘了?我的模样像姑姑。”
这一句话,仿佛打通了所有的关窍,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陛下对温芷罗用情至深,那是举世皆知的。仪瑄的容貌像芷罗,必然会引来陛下的关注。
温博高蹙眉。他原本以为,是仪瑄不安分狐媚君王。可听她这样一说,倒有些不得已之处了。
“是陛下亲口说的,觉得你像皇后?”
仪瑄点头。
温博高若有所思的看了妻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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