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母子是你杀的,吕颍之也是你杀的,对不对?”
胡轻云藏在袖下的手一抖,眼底亦有一丝惊慌闪过,然很快又被压制下去,她平静道:“您虽是王妃,也不能随便污人清白。”
污人清白?
胡轻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个词,实在是可笑的很。
仪瑄干笑了两声,眼光幽幽一转,斜出几丝嘲讽,“你若是顾忌香草,罢,香草你下去。”
“是。”
香草走后,屋里再无旁人。
“现在可以说了么?”仪瑄漫不经心拨弄盘里的葡萄,莹白泛粉的指尖点在葡萄上,玉样的色泽。
“王妃所言,皆与妾无关。”胡轻云冷冷道。
仪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头一笑,“胡轻云,即便你不承认,本宫也知道是你做的。”仪瑄的手缓缓按到肚子上,眼睫一抬,流转出几点细碎冰冷的流光,“还有本宫的身子。”
胡轻云一吓,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那件事,她明明做的极为隐蔽,且是安排端王妃下的手,为何温仪瑄会晓得?难道是端王妃告诉了温仪瑄,背叛了她?还是被温仪瑄自己查到了?
胡轻云脑子瞬间转过这些念头,脸上血色尽褪。若王妃将这件事告诉王爷,王爷定会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她又想到,如果王妃有证据,定早早就告诉王爷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这就代表,王妃没有证据。
她松了口气。
只要她打死不认账,就不会有事。
胡轻云面色几变,终于平静下来,浅笑道:“王妃所言,妾一句都听不懂。王妃的身子怎么了?”
仪瑄轻蔑瞥了她一眼。就胡轻云那点小心思,她看的不要太清楚。
“别太侥幸了。”仪瑄道。
胡轻云但笑不语。
“其实本宫是个很好相与的人。又不为难你们这些做妾的,还把中馈都让给你打理。你处处相逼,所为不过一样——你想要的,是王妃这个位置。”仪瑄悠悠道。
你们这些……做妾的?
胡轻云将不平之气忍下。是啊,侧妃不也是妾吗?只有豫王妃,才是王爷唯一的嫡妻,天生就比她们这些做妾的高贵。
所以她怎能不眼红咬牙,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坐上这个位置,与王爷成为真正的夫妻。
仪瑄看胡轻云眼中压抑的恨意,淡淡一笑,手指缓敲几案,“你当王妃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就为个名号吧……你父亲胡羨是西北猛将,如果你当上了王妃,再生下一个儿子,这西北不就注定是你胡家的天下了么?”
此言正戳胡轻云心事。但她从未告诉于人,一下被仪瑄揭露,便尤其的难堪和措手不及。胡轻云已经不敢与仪瑄对视,扭头否认:“王妃真是折煞妾了。妾怎敢妄想王妃之位?王妃您累了,胡言乱语了这些,看来妾今日不该打搅您,先告辞。”
心事被人毫不留情的揭露,任谁都会狼狈。胡轻云只想赶紧回去,这翠微院,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仪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你走可以,庄芙蓉留下。”
“庄姑娘若愿意留下,妾无话可说。”
仪瑄迟疑了一瞬,也是,必须庄芙蓉心甘情愿。若强硬留下她,日后她也多的是机会逃走。
于是爽快的站起身,笑道:“本宫出去瞧瞧。”
翠微院门口,双儿正与妙琴争执。双儿说庄芙蓉已经答应了王妃,不可反悔。妙琴则说庄芙蓉有意和她走,双儿管不着。
其中关键,庄芙蓉自己是个耳朵软没主见的,见双儿和妙琴各执一词,她也没个主意。
仪瑄和胡轻云来到,二人立刻都住了嘴。
胡轻云已是满脸柔和笑意,就要上去和庄芙蓉搭话,仪瑄做不出来她这样子,神色冷冷。
庄芙蓉忍不住对胡轻云一笑,看见仪瑄之后,立马收敛了笑意,低头讷讷不言。
以至于胡轻云和她说话,她都不搭理。
仪瑄款款走到庄芙蓉面前,头上的镶红宝鸾凤钗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并不多做赘饰,却已是光彩夺目,容色逼人。她本就美得让人心生疏离,再加上神色平淡,便更显得高冷孤清。
“你真的要随她走?”仪瑄问。
胡轻云满脸期待的看着庄芙蓉,道:“庄姑娘,你随我来。你母亲和哥哥的死,我一定给你个解释。之后好好安顿你,再给你挑个好人家。”
她有绝对的自信庄芙蓉会选她。原因么……还用明说?
庄芙蓉缓缓抬起脸,目光在仪瑄和胡轻云间逡巡一阵,终于道:“民女愿留在翠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