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目光飘转到窗外,他起身,将窗户关上,迎面遇上一阵细密的雨丝,他略微诧异的往天空看了一眼,果然天色暗的比平常更快。
他将窗户合上,告诉仪瑄:“下雨了。”透过窗槅,看着街上人们撑起了伞,又道:“你记得,你是最不喜欢下雨天的。”
仪瑄望着那雨也眯起了眼,略微怔忪:“难为你还记得。”
魏襄回头看着她,忽然笑了,笑的很有几分明朗:“你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话似带着几分暧昧,仪瑄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狐疑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经神色淡然坐回了位子上,重新谈起赵慎的事。
“朝中原先的一部分太子党,其实早于王爷和我,知道了先皇密诏,并且有了一些异动。他们大部分都是朝中元老,我要动他们,必须查有实据,但他们很狡猾……”
魏襄沉眸思索片刻,声音压的更低:“我甚至查到,他们在向鞑靼借兵,妄图通过外邦之力来扶持赵慎登位。”
仪瑄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消息。如果魏襄说的是真的,意图谋反的人不是赵臻,而是太子党,那她救出赵慎,简直是放虎归山!
她真是疯了!
仪瑄艰难的转动喉咙:“所有,王爷把赵慎拘留在京,其实是为了控制太子党的势力?”
“不错。”
她怎么会料到!自她辅佐赵晏登位,就把赵臻视为第一劲敌,赵臻的一举一动在她看来都是带有反意的,她怎会料到!
而太子党,都是些迂腐的老头子,她一贯不放在眼里的一拨人,竟然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笑话!
仪瑄顿时胃口全无,怔怔把筷子放下,犹不死心的看着魏襄:“你……真没有骗我?”
“是真的。”魏襄肃然道:“说句实话,凭借王爷的实力,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
仪瑄浑身发凉。
这么多年,赵臻确实野心勃勃,但没有实质上僭越的举动。她应该想到的,赵臻若要造反,早就造反了,还用等什么密诏?
她苦苦作笑,“那……赵慎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他失踪了。”魏襄简短道。
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他当然不能责怪她。他守在她身边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她对赵臻的戒心有多重。
其实他有时候也会迷惑,赵臻究竟是不是觊觎着那个位子……把赵慎接来京城,当真无半点利用之心?
谁知道呢。
“失踪了!”仪瑄差点拍案而起,咬了下唇还是忍住,“怎么会失踪呢?你不是派人看着他……”
“我是派了。”魏襄点头,“你不清楚吗?我刚巧派了你的人。你的人没有看住他。”
仪瑄一怔,立直的身子有些发软,慢慢歪坐下去,“这么说,我亲手……”
她亲手成就了,一个足以威胁赵晏的势力。
当时她假称自己是左阁老的手下,如今看来,竟无半点违和之处……她确实帮了太子党!
“这也不能算是你的错。”魏襄道。
仪瑄笑了两声,目光逐渐由迷茫变得清明,“不,错了就是错了……赵慎失踪,王爷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今天刚得到的消息。”
仪瑄冷静想了会儿说:“我会给张旭下令,让南镇抚司协助你追查赵慎的下落。只要严密监视太子党,总能找到线索。”
“多谢。”魏襄情不自禁一笑。
仪瑄扯扯嘴角,算是回笑,起身拍了拍裙子,“雨越来越大了,我先回王府,你也快回去吧。”
“这么急着回去,是为了见王爷?”魏襄也站起来,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却不像真的高兴。
仪瑄白他一眼:“王爷要是知道你把我截过来,你会是什么下场?”
“他不会知道的。”
仪瑄停下步伐,转过身狐疑盯着他看,“为何?”
“最近西北战事吃紧,将领们都在呼吁王爷回去。”魏襄朝她走近几步,“王爷得知赵慎失踪,便怀疑是太子党联络鞑靼做歹,已经生了回西北之心。”
魏襄低下头,双眸又黑又亮,“王爷若回西北,定舍不得带上你。”
而他,也将接管京城的一切事物。
到那时,他和她便能像从前一样,一同筹谋,并肩作战。
仪瑄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来问他:“王爷说的?他不准备带上我?”
“意思如此。他说西北苦寒,战事危险,你待在京城比较安全。”
真是……糊涂!
竟然想把她一个人晾在京城!
仪瑄气的咬牙,“我知道了。先走一步。”
女孩儿脚步急匆匆的,巴不得飞到自家相公身边——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