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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琪不知两个大人的明争暗斗,湿漉漉的手抓了块西瓜啃,含糊道,“咱们楼里就子昂哥最风光了,还没三十岁,自己搞定了房子,现在又开上豪车了。哎,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们生了我这样的女儿,就认命吧。我没有光宗耀祖的命——”
“你今天,不太开心呀?”王教授试探道。
尤琪点头,专心啃完一块,扯了张纸巾擦嘴巴,道,“我去洗澡睡觉了。”
王教授有点失望,一眼没错地看着女儿回房间,道,“她现在都不跟咱们讲心事了。”
尤教授看自家老婆想关心又不敢的样子,道,“你在烦什么呢?”
“她刚生下来吧,担心养不活;长大一点吧,怕智商有问题;青春期的时候呢,生怕学坏了;大学的时候就更操心了,没想到现在也不敢放松。”王教授有点怀疑,道,“你说,老谭跟咱们说的那个事,不是开玩笑的吧?”
今儿下午点的时候,谭渊晃晃悠悠逛到王教授的办公室,居然若无其事地跟她聊最近的杂事。他手上工作多,多少年没和谈闲聊过了,居然特地跑过来找她说什么夏天要过去了,秋天要来了,找个时间一起出去旅行之类的屁话。王教授本能觉得有事,但他不主动说她也没问,敷衍说聊了一会儿。
谭渊要走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哎,最近你们家尤琪怎么样?回去有没有说点什么?”
王教授笑嘻嘻道,“是不是她在研究所表现不好?你要觉得她不好,别客气,当面说,我让她把坏毛病都给改掉。”
“没有没有,大家都蛮喜欢她的。”谭渊忙道,“你别老骂她,姑娘长大了,要面子的。”
王教授觉得能让谭渊特别跑一趟的,肯定是大事。果然,他道,“你最近对她好点,人有心事了,你也别老是追问。那个门禁啊,宽松点;她稍微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也别着急。都是有这个过程的,得学会自己处理。”
“老谭,你话说一半,没头没尾,我被你吓住了。别真是尤琪犯了什么错,你不好说,跑我这里来旁敲侧击吧?你看,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能这么——”
谭渊摆摆手,小声道,“她好像,还真看上周臾了,在追他。”
王教授惊呆了,半晌没说出话来。不是,之前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明明不对付的呀!这才几天,怎么就看上了?
“你放心,我肯定帮她忙的。”谭渊哈哈一笑,转身出去了。
王教授越琢磨越觉得不对,下班回家见了尤教授便全说了,还道,“怎么就喜欢上了?之前还没消息——”
尤教授笑一笑,道,“蛛丝马迹分析分析,应该就是了。”
是啊,吃饭回来后和周臾没看对眼,气得摔门;之后上班可上心了,早起,加班,打杂的工作干得非常欢快;后来又是学熬粥,又是学做饭,房间里的书桌上居然还摆了好几本什么趣味科学丛书。
尤教授没有马上回答王教授的话,她依然不放心,小碎步跟着过去,站在门口张望,始终想不明白,怎么就追上了?尤教授忙将她拉走,小声道,“这个事情,你别管了啊。”
王教授叹一口气,“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这一天晚上,她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老谭说是尤琪追那臭小子,是不是说那小子根本没看上咱们家尤琪?太没道理了。”
尤教授打个哈欠,“睡吧。老谭招回来的人,人品还是可靠的。比起子昂来,你放心多了吧?”
王教授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子昂啊,什么都好,就是这个男女关系不检点。以前我就提心吊胆,怕他把小尤给带歪了。每次他回来,见了咱们女儿那样——”
尤琪不知道乌龙已经蔓延到谭渊那里,并且传来家里了,她只是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周臾若是个好人,喜欢也就喜欢了;若是个坏人,那么,挥刀自宫这种事,她还是能做得出来的。
因此,她很快地睡着,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床去了印刷店拿到了请帖。
尤琪将包装好的纸盒子放在于一凡的办公桌上,道,“全部都在这里了,怎么分配?”
于一凡拿出来一张请帖,还散发着新的油墨香气,打开枣红色的封面后,一整片白色的台阶拉开,旋转着上升成为没有尽头的闭合圆环。下面规规矩矩地印刷体,恭请诸位参加于某某地某某研究所开业典礼字样。
“行啊,还真让你弄出来不一样的了。”他清点了数量后,抽出五份来,道,“这几本给周臾,他和谭老师处理,剩下的咱们平分好了。”
尤琪拿了那五份,道,“我给周臾送过去。”
于一凡马上放开,道,“对对对,你去好。”
尤琪走到周臾办公室门前,拉了拉自己脑袋后面的丸子头,将刘海拨到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之后,她清了清嗓子,拉拉衣服下摆,自觉干净整齐后才敲了敲门。
“进来。”周臾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带着从容不迫的味道。
她推开门,微笑着走进去,将请帖放在桌面上推过去,道,“周臾,请帖出来了,这是你和谭老师的五份。”
“谢谢。”他埋头写着什么,看也没看她。
她道,“那个,刘青教授的那份,我可以帮你们处理。”
周臾抬头了,眼睛下面有点黑眼圈,神色疲惫。他道,“不用。”
不用?呵呵,刘老人家的脾气,显然你是没有领教过。
她笑了,道,“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