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宇道:“那你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易珊道:“好像得到了。”不过,又和想象的不一样。她不是应该恨她吗,可是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原谅了。
余靖宇的声音里有一丝黯然:“那你很幸运。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一件。”
“是啊,”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想念了很久的人,已经回来了,“是我要求的太多了。”
“咦,”易珊侧头看他,奇道,“我说我的事,你怎么比我还心事重重的?”
余靖宇立刻反驳道:“我哪有?”
易珊也不想追问他,“不想说算了,不过你个小破孩能有什么烦恼。”
她叫他小破孩,他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亲近。站起来,伸伸胳膊腿儿,余靖宇望着易珊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把不开心的事忘了。”
易珊被他的朝气感染了,也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道:“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余靖宇道:“不用了,我还欠你一顿,相抵消。”
易珊给他了一个了然的小眼神:“哦,小男神,我懂,不会让你被粉丝团误会的。”他们要是单独吃饭再被拍到,不知道学校里又会被传成什么样。
余靖宇气绝,他是让她不用客气,她倒是当真了。看着她提着剩下的蛋糕走在前面,他摇头一笑,这个女人,不过,以后他们还有很多机会。
易珊回到家,客厅里的灯亮着。不用猜,易慧有她家的钥匙。
还没等她换好鞋,易慧已经走到玄关,质问道:“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易珊穿上拖鞋往卧室换衣服,易慧追上来拉住她,问道:“说话,聋了吗?”
易珊用力甩开她的手,尽力压住心中翻腾的怒火:“易慧,你总是这样,不是每个人必须听你说,也不是每个人都要围着你转,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能不能等我换好衣服再说。”
易慧气极反笑道:“现在就谈。”
“好,”易珊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板上,冷冷道:“不过,你想让我说什么,现在去给那个女人道歉吗,我不过在饭局上甩了她一次,她却被把我前半生都甩了,现在,她想通了,回来了认我了,我就要感激涕零?”
“那个女人?”从没想过自己亲手呵护长大妹妹会有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易慧失望道,“她不是别人,是你的妈妈。”
易珊无法掩饰眼中的痛楚,她比谁都清楚那个人是她的妈妈,也比谁都清楚她有多想念她,“易慧,你其实比我幸运,她离开我们的时候,你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抱过你,亲过你,你有很多关于她的回忆,可是我呢?”
晦涩的思念像一座随时会压垮她的墙,潮湿,腐朽,却又是她生命里仅有的依靠,是她所有的得不到里还可以触摸的渴望,母亲这个词对她本身来说就是一个矛盾,“易慧,我对她的印象很模糊,我和她之间没有过往,她唯一留给我便是别人的指指点点。那些嘲笑对我的伤害你比谁都明白,为什么还来要求我原谅呢?”
“姗姗,”易慧不想她这样难过,安排这次见面是她疏忽了,她轻视了易珊对母亲的怨恨和排斥,“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她很想见你,很想听你叫一声‘妈妈’。”
易珊打断她,不想再听俗套苍白的煽情,“易慧,有些称呼就只能仅仅是称呼,一个称呼要变成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需要时间,显然她错过了。”
易慧见她油盐不进,也恼了,“那你准备怎么办,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易珊疲惫道:“抱歉,我现在很乱,没办法回答你。”这一天她被折腾够了,早上一早起来打扫卫生,布置房间,准备易慧喜欢吃的食物,她以为晚上可以和亲爱的姐姐躺在被窝聊聊这一两年发生的事,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易慧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易慧,我很累,今天到此为止,可以吗?我想休息了。”
易慧不想把她逼的太紧,只好妥协道:“好吧,你也先休息,我们改天再谈,”
易珊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她住下来,只是把她送到门口,易慧临出门前不死心地劝道:“姗姗,你也看到了,她在美国过得并不如如意。”
想起母亲当年的美丽,她脸上露出些许骄傲的神色,“当年一提起她,厂区的小孩多么羡慕我们,说我们的妈妈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可如今却成了那个样子。”
易珊低沉着声音,“任何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易慧叹道:“易珊,你非要这样吗?把别人刺的鲜血淋漓,你心里就开心了。”
门上关上那一刹那,易珊幽幽的声音飘了出来:“易慧,你以后别这样了,你别照着你的意思来安排我的生活,我不喜欢。”
易慧望着关上的那道门,久久没有离开,她和易珊之间似乎正在发生着改变,她隐隐觉得这种改变从她选择定居美国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