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后,易珊回到了学校。在易慧的强烈建议下,她摘掉了厚厚的大黑框,换成了隐形眼镜,头发长了一些,回校的那天,梳了马尾辫。从校门口到教室,一路上她收获了无数异样的眼光,易珊浑身不自在,直到坐在座位上,捧着熟悉的书本,才稍微放松一些。
“嘿,身体好些了吗?”
易珊从书本里抬头,原来是方树,她掩下心中的失望,向他笑了笑:“已经好多了,医生说按时吃药,多注意休息。”
“那你别那么拼命了,下午开学测试手下留情,你不知道,这假期被我妈揪着补了二十天的课,年都没过好。”
“侥幸而已,寒假里我没有复习,不一定能发挥的好。”
“别谦虚。现在所有人都对你好奇地不得了,都想看看创造了二中历史的人长什么样。”
“还能怎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对了,这个给你。”方树递过来一本书,余华的《活着》,“上次你说过想看的。”
这段时间他两对先锋文学很有兴趣,已经买了好几本来看,易珊熟稔地接过来,笑道:“那我不客气了啊。”
“让一下!”书还没到手里,他们之间就横冲过一个人,她转头看那人气冲冲地奔到最后一排,一把将书包甩到桌上,忽然心情大好。
时间在一页页的书本里悄然而过,少年人的烦恼无非是考不完的试卷以及心中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萌动。易珊心无旁骛地继续做学霸,萧楠不遗余力地追在苏宇希的屁股后面献殷勤,两人渐行渐远,再没有什么交集。
转眼到了二中一年一度的校庆,所有班级都必须准备一个节目,易珊所在的班级当然也不例外。经过同学们的商量,大家决定跳郭天王的《樱花之舞》。看过这部电影的都知道,这是一支群舞,于是班长大人敲锣打鼓地在全班招贤纳士,只要能晃动胳膊腿儿的都可以上。也许平日里学习的气氛紧张压抑,这种堂而皇之的放松吸引了很多同学参与。当易珊看到领舞的人是萧楠时,她鬼使神差地报了名。最后,她被选上了,站在角落,而苏宇希作为特邀外援,孔雀公主理所当然地站在了萧楠的身边,成为那个让人瞩目的女主角。
刚开始,易珊不懂跳舞,动作很不协调,每学一个动作都要花很长时间,影响了整体练习的进度。看着前面苏宇希优美的舞姿,还有萧楠精准漂亮的动作,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献丑。练舞的过程中,萧楠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目光也很少投向她所站的位置,这与她的初衷差了很远,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困难,他还会和从前一样帮助她。
萧楠越不关注自己,她反而卯足了劲儿要吸引他的注意。除了班里的练习,回家后,易珊让姐姐请了舞蹈老师来指导,她要把每一个动作都练到极致。她天生善于学习,只要下定决心,任何事情都难不住她。从最初简单机械的模仿,易珊渐渐悟出舞蹈应该有自己独特的个性。跟着音乐,踩着节奏,她扭动着腰身,踢腿,旋转,她笑看镜中的自己,竟是从未有过的光彩夺目。她巨大的进步可以从萧楠惊讶的眼神中看到,最终,他把她从后面的位置挪到了前排,易珊觉得自己的努力成功了,萧楠,她只要伸手就可以触到。
表演那天,易珊被舞台上强烈的灯光照的眼睛生疼,从没上过舞台的她怂了,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扯扯只到腰际的衬衣,浑身不自在,还好方树在旁边不停地给她加油鼓劲。临上场前,好久不和她讲话的萧楠忽然走到她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不要紧张,你跳的很好。”
鼻子酸酸的,压抑了几个月的委屈在他一句漫不经心的鼓励中爆发了,易珊侧头倔强地看着他,问道:“你先和我说话的?”
萧楠笑得特别无奈,像以前一样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是,我先和你说话的。”
易珊吸吸鼻子,拼命压下蓄了半个眼眶的泪水,愤愤地说道:“那我要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萧楠道:“没关系,你不原谅,我来求你原谅。”
易珊骄傲地笑了,这场长达数月的冷战自己终于打赢了。这时候,再看舞台上那些冰冷刺目的灯光也不害怕了,底下那些陌生人的欢呼也不刺耳了,她跟在萧楠的身后,走得特别淡定从容。
摈弃杂念,她想到了跳这支舞的初心:不过是想离萧楠近一些。如果是这样,她已经做到。她此时唯一所想,就是把生命里的第一支舞全心全意地献给萧楠。电影里,女主是男主眼里唯一的色彩,萧楠何尝又不是她的色彩。她简单空白的生命,正因为他的出现,才摆脱了沉闷和枯乏,变得色彩绚烂,原来她的人生不只有舍弃和背叛,还有珍惜和拥有。萧楠值得她所有的付出。
那晚,二中的礼堂没有因为校花苏宇希而耀眼。那晚,一个叫易珊的女孩让所有师生震撼。她如同徐徐绽放的樱花,轻柔飘逸,翩然出尘,吸引了每一个人的注意。一举手,一投足,飞扬的发丝,明媚的笑容,灵动的舞姿,她化身精灵,为心中的他跳出了十足的情意。
用方树的话说,一舞动人心。
演出结束后,参加表演的同学都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舞台上发生的事情,谁跳的最好,谁又出了错。易珊对此并不在意,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默默走到水池边,拿出身上带的小镜子开始卸妆,她一直不喜欢浓妆,画在脸上黏黏的。
“我来帮你。”耳边是萧楠熟悉的声音,他从后面把她拢住。
易珊嘟嘟嘴,“你帮我拆头发,辫子扯的脑袋疼。”
“嗯,我轻轻的。”萧楠细心地捧起她的头发,一根根解开那些藏在头发里的小辫子,怕舞台上蹦跶得发型散了,每根辫子辫得很紧,有的地方头皮已经红了,他忍不住对着轻轻吹了吹,“很痛,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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