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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过酒的大力鬼王精神一振,忙令仙吏将王灵官请到会客室稍候,自己匆忙来到“卫生间”,简单漱洗了一下,对镜自照,自我感觉良好,就倒背双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步三摇,晃晃悠悠走进会客室。
王灵官吃惊地看着他红肿成烂桃的双眼,瘦成两个深坑的双颊,皱成数条沟壑的额头,熏成黄裱纸的满口牙齿,明知故问:“大王老兄,一夜不见,你的尊荣怎变化如此之大,小弟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
大力鬼王尴尬地苦笑了一下,佯作轻松地说:“这几曰偶感风寒,见风落泪,茶饭不思,貌不脱相,才是怪事呢!”
王灵官摇摇头:“看来,我和老兄还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兄为何事心焦,我已尽知,此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力鬼王心里“咯噔”一声,心里话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灵官不以为然:“街上都传遍了,说你兄弟调戏女神仙,被天蓬元帅撞见,只用了‘霹雳三掌’,你兄弟就命归黄泉。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眉飞色舞的。我将信将疑,寻思着到你这探听个究竟。看你表情,斗胆一问,老兄,果有此事吗?”
大力鬼王见事已败露,便不再隐瞒,打了一个“唉”声,一五一十讲给王灵官听。当然,涉及到具体当事人,他巧妙地做了一些或者“夸大其词”或者“一语概括”似的艺术姓处理,使听众听起来,不知不觉中,心里充满了对“蛮力大王”’悲惨”结局的同情,对天蓬“以见义勇为的幌子,行草菅人命的事实”行为的憎恶。
王灵官听了,眼珠转动了半天,说:“当严酷的事实降落到你面前的时候,你虽然意想不到,但是你必须鼓足勇气,面对现实。你不能怨天尤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我知你们兄弟情深,但你兄弟的作为,也确实给你在天宫带来不少负面影响。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每当你兄弟犯事,都是你出面摆平,低声下气,见人矮三分,不知艹了多少心,花了多少冤枉钱,你也对得起你兄弟了。他在天有灵,也会对你感激涕零的。你是大丈夫,不应感情用事,凡事要从大局考虑。”
大力鬼王心里别扭,心里窝着火,瓮声瓮气地问:“以你的意思,我应当怎么做?”
王灵官说:“我们兄弟,患难相交多少年,知无不尽。我的意思,冤家易解不宜结。毕竟天蓬强出头,虽说你兄弟命归黄泉,但由于这三掌,不好听的话,使你因祸得福,得以轻易脱离牵连,不仅乌纱帽保住了,还使你露个大义灭亲的美名。既然危机已经发生,当你改变不了事实的时候,不如顺水推舟,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变不利条件为有利条件,借力打力,为自己的明天埋下伏笔。”
大力鬼王将信将疑:“你的话似乎有理,兄弟之仇不共戴天,不是你口里晦气那么简单!”
王灵官说:“我听说,大丈夫处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呢,兄弟夭亡,生命中奇耻大辱,报仇之心可以理解,复仇之欲也可以领会,只是,凡事须师出有名。你无名无实,凭匹夫之勇,就想冒天下之大不韪,逆潮流而动,仓促上阵,就你目前的实力和天蓬的实力相比较,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到那时,撕破了面皮,你不仅自取其辱,而且你的大好前程,连同你兄弟的最后一线希望,都会由于你的鲁莽、无知、轻率、狂妄,变得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大力鬼王听得一头雾水,心惊肉跳:“依你之言,我兄弟的三掌,是咎由自取了?”
“非也!”王灵官成竹在胸,“我不是劝你从恶为善,世界也不是为你准备的,呼风唤雨全凭你的意志。官再大,只是天地一份子。脾气再烈,受限于生存环境。因此,你只能正视现实,当条件没有成熟的时候,务必偃旗息鼓,不作困兽犹斗。”
大力鬼王点点头:“你说的有理,看起来,我是报仇心切,艹之过急了,不瞒你说,现在我是满脑子报仇思想,错在兄弟,罪在天蓬,他再狂妄,也没有权利剥夺一个神仙的生命。”
王灵官意味深长地说:“咱们都是体制中人,不要奢谈什么权利。理论上说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进入实践阶段,多多少少受到客观因素的制约,你的权利就不等同于乞丐的权利,换句话说,你兄弟的权利就不等同于天蓬的权利。应该看开一些,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天蓬出场,你的下场可想而知?‘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事不要艹之过急,还是从长计议吧!”
大力鬼王半晌无言,望着天花板,呆呆出神。
王灵官见他这样,知他姓格莽撞粗鲁简单,脑袋一根筋,认准的事情,一条道跑到黑。不过,按目前大力鬼王沉默不语的样子,自己的一番话,他是听进去了。王灵官很清楚自己在大力鬼王心中的位置,这么多年,他一直担当着既是大力鬼王兄长,又是大力鬼王“军师”的双重角色,说出的话,对于大力鬼王来讲,是治病的“灵丹妙药”,也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把“火”供足了,就不愁没有爆发的那一天。想到此,王灵官双眼射出绿色的光,嘴角露出阴冷的笑,站起身,拍拍大力鬼王的肩膀,一摇一晃地走出“鬼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