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陈双儿她已是管不住,她娘那得理不饶人,又只顾着眼前利益的性子,再来横插一脚,珍瑞和真会乱成一锅粥。
陈珊儿怕簪子损坏不敢重放,顿时手脚匆忙。弄完一切,将头埋入胸膛,拉着陈双儿灰溜溜地离开。
耳边清净没人打搅,阿宝总算能专心挑选珠花,姜堰无事便跟着在珍瑞和里头闲逛,忽的被一抹如云山幻海的青烟色吸引。
姜堰唤了坐贾商从博物架上取下,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
青纹玢玉响铃簪,上好青玉打造而成的铃铛,青玉泛着温润的光泽,轻轻晃动清脆悦耳。姜堰想起有日阿宝头上戴过铃铛,故作随意地将铃铛簪递予坐贾商,让她包起来。
虽说在珍瑞和一开始有陈双儿搅和,但后边阿宝得了姜堰送她的东西心情便大好,啥子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来到停船的湖边,阿宝看着沈图南所指的地方,是一艘青蓬小舟,兴奋地道:“不是画船!”她老早便想坐青蓬小舟泛湖,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因为江南地区多是枕水而居,开门见水,河道四通八达,青蓬小舟可以穿梭两边都有人家的河道处,看白墙黑瓦灯影,偶尔有人在岸边洗衣戏水,那才是炊烟人家。
沈图南挑眉,“这么开心?”其实略微一想便知,他们一群子人,有丫鬟婆子,还有小厮,断断不可能乘坐青蓬小舟泛湖。
少年一袭石青香堇八团绯绫排穗褂,腰间以黑色镶金带束腰,清华尊贵,气度不凡,如明月清辉。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楚楚谡谡,清雅高迈。
姜堰一进房间,便见屋内坐着四人,其中一位紫红鎏金点翠镶玉抹额的精瘦老妇人在上首坐着。
老妇人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一根根银丝藏在黑发中,一双深色眼眸微微下陷在眼窝里,含笑看着他。
按照规矩,小辈第一次拜见长辈时应该行跪礼。姜堰环顾一周,并不见屋内摆有团蒲。
又想起沈老太爷对他说过的话,让他谨记自己的身份,既然他如今的身份是清和郡主的外孙,沈老夫人的侄孙儿,再此请个安也未尝不可。
“小子姜堰拜见老夫人。”
姜堰屈膝下跪,冲着老妇人磕了一个头。
沈老夫人杨氏看了一眼下方的姜堰,旋即眼敛微垂,隐藏起因姜堰行礼,而闪过了惊讶之色,笑着冲姜堰招手,“快快起来,真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
姜堰闻言,顺势起身,走向沈老夫人,任由沈老夫人上下左右的打量他。
他眸中自始至终都含着清浅的笑意,面上依旧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为难。
沈老夫人见少年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就已经初见风华,行事进退得宜,不由得点头。又记起自京城传来的消息,原以为这性子是还该磨练磨练,可今日一见,坦坦荡荡没什么不好。
“真真是像极了。”模样气质均是像极了那人。
沈老夫人语气感叹,眼中不由得浮现追忆之色。
姜堰也似是想起了什么,垂下眸子。
旁人皆以为沈老夫人因为见了姜堰,而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亲人,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就连叶氏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用余光看了一眼两位妯娌。
耿氏刚被苏嬷嬷气着了,如今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模样,另一边的柳氏虽说是三弟沈原水的妻子,可因为沈原水是妾室所生,柳氏在老夫人也这里一直是个尴尬的存在,属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牵扯到下一辈纠缠不清,现在也只能叶氏开口。
“表少爷通达明透,也让我家那个浑小子看看表少爷,让他好早些沉稳收心。”
叶氏的话音刚落,苏嬷嬷怕沈老夫人忧思过度,连忙接过话头,“是呀,表少爷一表人才是福气,府内少爷小姐以后也多了一个伴。”
四十多年了,老夫人与清和郡主这么些年的联系全是书信。后面的几年,和安郡主离世之后,彻底与京城那边没了来往。从京城跟过来的人,到如今也只有她还留在老夫人身边,她就怕老夫人太过思念故地故人伤了身子。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将视线落在姜堰身上,“可取了字?”字一般是男子弱冠之时由长辈赐予,但也有比较受长辈宠爱的孩子,家中长辈早早就给取字,沈家几个孩子已经有了‘字’。家人唤字以示宠爱与亲近,老夫人不想因为‘字’,让姜堰觉得他被沈家排斥了,故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