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初, 蒋妤常因为自己前世的遭遇而午夜惊醒,她总为上辈子的自己遭受到的不公的待遇而愤怒,她也曾在无数个背后谋划着如何如何。
可自从《真相周刊》之后,蒋妤却觉得自己心境变了。
比如第一期节目中大着肚子, 独自叫救护车到医院生产的赵娅, 比如第二期节目中跪在山神面前祈求原谅的周大爷,再比如因为想红, 铤而走险以生命为代价的白露三人, 还有现在的向朝阳与王勇。
她上辈子虽然从高处跌落尘埃, 但也最终爬了起来, 可向朝阳从高处跌落尘埃, 在泥泞里, 地下室里,滚了四年。
她上辈子虽然从高处坠落高位截瘫, 但也只折磨了三年,可王勇在万众瞩目的比赛场地上被压断了脊椎,折磨了近十年。
形形色色各类的人看得多了,会看淡很多生死,仇恨,与世事无常。
王大爷含着热泪,“蒋主播, 我之前在大街上的大屏幕上看过你的节目,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不会像之前的那些媒体记者一样, 采访之后就没有了后文,我相信你能替我的儿子讨一个公道。我的儿子,是为了国家啊,国家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朴实的老人家坚定地认为,有了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
王勇训练好几年,为的就是为国争光,却没想到,确实是为国争光了,人的后半生却毁了。
老人家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儿子后半生打算,他老了,照顾不了儿子几年了,等他走了,他高位截瘫的儿子谁来照顾呢?
来来回回这么多年,政府找了,记者找了,当年的教练也找了,这个走投无路的老人家没办法,只得孤身带着儿子来北京治疗。
希望在国家的首都,他能为自己的儿子的未来,找到一丝希望。
“王大叔,您放心,国家并不是对你们置之不理,而是忽略了而已,只要国家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王大叔感激地不住点头,以干瘦的手背擦着眼角的热泪,“刚才勇也和我说了,说刚才对不住你,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他可以继续接受采访。”
蒋妤与陈轲相视一眼。
继激动而崩溃的情绪下,王勇还愿意接受采访?
“可是王勇刚才情绪……我觉得他现在可能不太适合采访。”
“他愿意的。”王大爷叹气,“您别见怪,我们之前也被几个记者采访过,他们说好会报道会报道,可事到如今,也没个下文,我们都是被等怕了的,实在是等不起了。”
蒋妤点头,表示理解。
即使是有良心的记者采访到了新闻事实,可是大环境下,却又不得不将采访到的新闻事实存档记录,放在可能永远都无法见天日的档案室,一个小小的记者,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陈轲凑到蒋妤耳边低声说:“可是我的摄像机坏了。”
“用手机录。”蒋妤说。
狭窄的空间里密不透风,依然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充斥着。蒋妤再次坐在王勇的对面,王勇的情绪显然平息不少,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被子也换了下来,被王大叔拿去厕所清洗,王勇看着他,平静说:“蒋主播,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蒋妤将录音笔凑近他身侧,低声问道:“能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吗?”
王勇的语气很平,很淡,与适才失声尖叫的人判若两人,仿佛在说着不属于自己的过往,他说:“我十三岁开始训练,十五岁被挑选进市级,当时教练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在省级比赛上夺得一个好成绩。教练说我天赋高,肯定能进国家队,没想到真被教练说中了,我被选入国家队训练,98年的时候,代表国家去往泰国参加比赛。”
“比赛时,我还记得,我如果想要夺冠,就必须比那个日本人举得还要重,可是那个重量是我从未尝试过的,”王勇低着头,苦笑,“我想试一试,毕竟比赛的机会难得,而且,我也知道,如果在比赛上拿不到一个好的名次,这次比赛就相当于从未来过,可是冒险一试的后果是我拿下了金牌,却毁了我的后半生。”
在来王勇家的路上,蒋妤看了当年王勇比赛时的视频。
当时的王勇站在舞台上,无数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还有无数的观众殷切的目光以及摄像机的镜头,都牢牢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看着面前杠铃,王勇也犹豫了很久,镁粉在手上擦了一遍又一遍,深呼吸了一遍又一遍,每次抬头望向观众席,观众席上便传来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加油声。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观众的,教练的,体育局的。
就连鲜红的国旗也在静静的飘扬,似乎在望着他。
王勇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上杠铃,双臂肌肉猛地鼓起,厚重肌肉下的青筋毕露,王勇脸色憋得通红,大腿后臀用力,猛地将杠铃举起。
这是他的极限,举到胸前。
然而还不够,这样不能赢。
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响彻整个比赛场地,王勇微屈的双腿大幅度的在打颤,一块一块的肌肉囊囊鼓鼓,用尽全力在支撑着手上的杠铃。
手臂上的青筋似乎要从肌肉里破裂开来,太阳穴青筋突爆,王勇要紧牙关,从喉咙里嘶吼出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杠铃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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