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喘息时间是如此珍贵。
直到此时,眼睛看到的残酷景象,耳朵听到的垂死呻吟、鼻子闻到的焦臭味道、舌头尝到的咸咸血腥、身体感到的酸软无力,与干涸的精神之池带来的阵阵头痛一齐传入约纳的大脑,同时接受到诸多信息让年轻的占星术士学徒感觉强烈的恶心,他捂住嘴巴,强忍呕吐的冲动。
锡比跳下托巴的肩膀走来,拍拍他的脑袋:“老兄,新手都这样,没什么的。吐出来会舒服一点。”
“我没事……”约纳想装作若无其事,但一秒钟后,腹部开始痉挛,丰盛的早餐以不那么雅观的形态猛烈喷射出来。
“呕……”约纳滚落在地,深深埋下头。
小蚂蚱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切,还装样,现原形了吧?我第一次杀人的那天,当时一点事都没有,回到营地以后,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还好有个做过医生的大叔送给我瓶止吐药。”
托巴吐出嘴里的草药,把粘糊糊的绿色糊状物敷在独角兽的伤口上,骑兽浑身的肌肉颤抖一下,埃利奥特闷哼一声,却开口道:“室长大人,接下来的形势就不乐观了。骑兵、步兵、法兵,混编的敌人非常难对付。”
“你说该怎么办?另外,你为啥不给自己来个治愈魔法呢。”巴泽拉尔农民细心地涂好草药,抽出自己的棉布腰带,为骑兽腰侧的伤口紧紧地绑了两圈。流血被抑制了,独角兽歪过脑袋,亲昵地蹭着托巴的大脸。
“大叔,这样一看,你的腰围比那匹马还要大。”锡比走到龙姬身边,轻轻抱起东方女人的上半身,评论道。
玫瑰骑士笑了,“室长大人,今天已经不能再施放魔法了,事实上,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们都不能施放任何魔法。”
托巴怔怔地望着他,埃利奥特微笑着摇摇头:“还是关心一下眼前的局势吧。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冲进蓝勋兵团的队伍中去,与他们展开混战,遏制法兵的远距离攻击。然后,趁着战局的混乱,向奇迹草原北侧撤退。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我们唯一生存的希望,是在以撒基欧斯出现之前撤走,放慢步子,在黄金铁锤之后回到樱桃渡。”
托巴睁大眼睛:“埃利,俺不明白。现在天还没黑,如果咱们放弃的话,扎维人在午夜之前就能赶到樱桃渡,那这个任务不就失败了?咱们需要把他们拖延到明天呀。”
埃利奥特用沉静的眼神望着龙姬,女人在锡比怀里沉睡着,表情如此安详。“室长大人,龙姬小姐与我们有必须要去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不值得大家为此付出生命。趁她没有醒过来,撤退吧,事后我们会向她解释。”玫瑰骑士淡淡地说,眼神却坚定。
托巴有些拿不定注意,求助地望向约纳。占星术士学徒擦一擦嘴角的污秽,泛起苦笑:“托巴,我听你们的。小蚂蚱说的对,我只是个菜鸟罢了。”
“谁都敢叫我小蚂蚱啊,菜鸟?!”锡比怒吼道。
耶空在一边挥舞长刀,甩出刀刃上的鲜血,佛牙表面的黑色火焰完全消失了。南方人蘸了一滴鲜血,用舌头舔了舔,心不在焉地望着远处树梢上盘旋的一群红头黑羽的鸟,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什么鸟?”约纳不禁随着看去,问了一声。
“土著人叫做麻麻嘎特的鸟类,在科伦坡方言里,那是‘死亡骨髓’的意思。‘死髓’,西大陆人这么叫它。”玫瑰骑士悠然把视线投向天际,“每当有人即将死去,‘死髓’就会聚集起来,不断盘旋,直到尸体冰冷。它们以人类尸体的眼珠和脑髓为食。虽然名字和习性都很可怖,但在我们祖先的家乡,圣博伦红土平原的部分山区,它们是将亡者的灵魂带回天界的使者。‘死髓’选择的尸体,一定是有权利进入天界与诸神对话的纯洁灵魂,当他们吞下死者的眼珠和脑髓后,会展翅高飞,一直飞上云端那个传说中神居住的世界去。”
约纳想起来了。幼年的时候,他在家乡见过这种鸟,也听母亲说起过“死髓”的故事。灵魂使者也许只是美好的神话罢了,小约纳不止一次看到风烛残年的老人,望着坟场祭坛上空飞翔的“死髓”,眼中露出向往天国荣耀的遥远期盼。
独角兽忽然抬起头颅,用尖角指向峡谷方向,眼瞳中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四蹄不住刨动地面。超凡的元素感应力使它察觉到异常的元素聚集。
“室长大人!各位!战斗施法团在准备攻击魔法了!”埃利奥特立刻大叫道,“室长大人,做出指示!”
托巴犹豫了一瞬间,“按埃利说的做,咱们冲进去,然后向侧面退走!”
“明白!”玫瑰骑士高声指挥道:“室长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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