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又拉回到了正轨。
“外面的人都说你现在当了宰相之后,反而胆子越来越小,做事畏首畏尾起来了,跟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样,好多人都说失望呢,我知道你心中自有君子之道,不愿与曹彬争权夺势而坏了天下大事,可是下面人要跟着你干,总得让他们看到信心才是啊。”
孙春明闻言条件反射地就想说一句妇人之见或者你懂什么之类的给打发过去,可一想到这符氏目前正在被他改造,就又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憋回去了,再一想,符氏这样的女子既然嫁进了家门,那也实在是没什么防备的必要了,便深入浅出地跟她解释了起来。
“并不是我畏首畏尾,而是没有必要表现强势,第一,相信你也能明白,与人为善么,我毕竟年轻,蹿的又快,如今的文武百官虽然对我还算服气,但恐怕十个里有九个都在嫉妒我,这很危险,所以我适当表现的窝囊一点,软弱一点,尤其是对曹彬这种老资格谦让一点,处处显得受气一点,会让人起码在心里上稍微平衡一点。”
符氏闻言点了点头,这部分她也是明白的,道:“若只是单单因为这个,会不会表现的有点太过刻意了?为人谦和也就罢了,为何在处事上也要事事迁就?爷爷跟我说过,做人要谦逊,但做事却一定要漂亮,否则……”
孙春明笑着接话道:“否则就是庸俗的官僚,庸人了是吧。”
符氏脸上一红,羞怯地点了点头,她自己都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就把这样不敬的话给说了,但好在看神情孙春明没有生气,反而好像还挺感兴趣,真是个怪人。
“谦和做人,自然只是表面的功夫了,但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不争真的是因为没必要,你现在也开始管理我公司的账目了,有什么新得?”
“比别人家要复杂好多,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错,就是账目的复杂程度,洛阳的工厂并不是脱离洛阳经济而单独存在的,而洛阳的经济又关联着运河上下游几十个州府,里面的股份就更复杂了,除了我和枢密院的,还有无数的权贵、商人、钱庄、钱庄又有自己的股份构成,最关键的是我还建设了‘公司’,‘公司’里的大股东又跟这些工厂之间交叉持股,内部管理人员与股东关系更是千丝万缕,我说实话,如果现在没了韩德让帮我,我都理不清其中关系,只要我不跟曹彬兜底,他能干成个屁?”
“最关键的是,我手里其实是握着曹彬的小辫子的,洛阳禁军的整合,你当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悦哥儿在洛阳禁军中的威望,你应该是知道的,曹彬若是心里有数固然皆大欢喜,他若是没数,我随时‘病重’一下让我儿子回家看看我,总不犯忌讳吧?到时候我们父子俩演个双簧,能把曹彬耍到哭,那你说,我为什么不表现的软一些呢?当今这位官家啊,可不是那心胸宽广的,这出头的事儿,还是让曹彬干吧。”
符氏一点就透,兴奋地跟孙春明又深入地聊了起来,越聊越不由感叹自家这位夫君不同于凡人的远见卓识,而无意间,她瞥到了一眼正殷勤地伺候孙春明的杨蓉,很明显,这女人听得一头雾水连插话都没啥可插的,也就只能保持微笑,更尽心尽责地伺候。
符氏好像突然间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