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快走吧,晚些就会有禁军过来巡查,你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少了他,会被发现吗?”裴谢堂低声问。
纪夫人摇摇头:“不会被发现。”
这里的妇人和孩子都太多了,这些禁军哪里会记得过来,只唯一担心的是那些内监罢了。不过左右无人知道裴衣巷的来历,就是丢了,他们也多半不会上心。
裴谢堂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带着裴衣巷沿着来路出宫。裴衣巷见她往外走,一双眼睛已然笑弯了,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裴谢堂瞧着他瘦弱了不少的手臂,心口暗暗发酸。她被关进天牢时,裴衣巷白白胖胖的,抱久了还会手软,如今这小身板,她觉得就是抱一辈子恐怕都不会觉得很重,幼弟吃了不少苦。
她暗暗发誓,以后,决不能让幼弟再多受一点委屈!
很快,两人便到了宫门附近。裴谢堂的身影刚刚窜出来,禁军就过来了,她一时半会儿走不成,只得抱着裴衣巷爬上了树,缩在树荫里。
怕裴衣巷出声,裴谢堂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裴衣巷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感受到姐姐的紧张,他的小身躯也跟着绷紧了。只是裴谢堂抱他委实用力,勒得他的身躯一阵阵发疼,忍不住奶声奶气地撒娇:“吉吉,乌子儿疼!”
裴衣巷还未定字,因美姨生他时难产,生下来后算命先生便说要取个不好听的乳名,才能养得活,裴谢堂做主,给裴衣巷取的小名儿就是乌子儿,就是黑黢黢的,好让阎王爷嫌弃,不来收他的小命。
“哪里疼?”裴谢堂小声的在他耳边问。
裴衣巷忙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小胳膊和小腿:“这里,还有这里。”
莲藕一般白嫩的手臂和腿脚上,纵横交错着无数青紫的伤痕,隐约还有血迹,看不见的衣服里恐怕还有更多!
裴衣巷到底是遭受了什么?
裴谢堂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孩子还这么小,这些人也下得去狠手这般鞭打!若是没纪夫人护着,恐怕裴衣巷这条小命就已经交代在幽庭司了!
砰——
都怪她没有保护好幼弟,才让他沦落到了幽庭司这种人间地狱。裴谢堂内心自责又恼怒,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身下的树上。
恰在这时,一对禁军正好走到了这附近,听见声音,立即喝道:“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裴谢堂连忙屏息,透过树荫看去,禁军正在往这个方向来,几个呼吸间便要到自己跟前。这树是躲不住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裴衣巷,忙拉起裙摆往上一拨,将裴衣巷捆在自己的跟前,几乎是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轻拍幼弟,裴谢堂柔声哄着:“乌子儿乖,在姐姐怀里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姐姐带你出去,我们回家!”
“回家!陶伯伯!”裴衣巷乖觉的点头,小脸露出兴奋和期待,当真不说话了,趴成一团缩在她胸.前。
裴谢堂柔和的笑着,心中酸胀,裴衣巷口中的陶伯伯是他们王府的管家陶志勇,在她被抓的那一天就已经被处决,是永生永世都见不到了!
这笔血仇,她也会讨回来!
裴谢堂一抬头,眉目已冷成一团,瞅准了时机从树下溜了过来。
从这里到宫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攻击不备,应该能冲出去的!她深吸一口气,将脸蒙了起来,决定先发制人,快速的闪身出来。
“站住!”
“来人,有人闯宫!”
禁军乍然间见有人从树后冲出,被裴谢堂的假动作蒙蔽,还以为她是要向宫里冲,第一时间就锁住了去往宫里的路。裴谢堂却一个折身往宫外冲去,禁军缓了一缓,等识破她的意图时,她已经到了宫门口,几乎阻拦不住。
“放箭!”
裴谢堂眼见就要冲了出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沉稳的军令,裴谢堂身躯一颤,回眸看去,宫门外闻讯而来的禁军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冷漠的张弓搭箭,嗖地一声,裴谢堂躲闪不及,只觉得肩膀一疼,一个趔趄几乎栽倒。她年少时在沙场打拼,受过的伤比这个还要重得多,并不能延缓她的脚步,反而加速了她的逃亡。
第二只箭羽追来时,她已快速的闪身进了街道中,禁军追了上来,却已经看不到人了。
“哼,走狗!”裴谢堂躲在暗巷中,瞧着禁军从四面八方跑过去,那年轻将领仍停在原地左右看看,她认得此人,知道是朱信之的心头爱将博森,不免啐了一口。此地不宜久留,禁军搜寻不到人,定会知道她躲了起来,一定会大肆搜捕,她疼的满头是汗,反手折断了箭羽,便奋力的奔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