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犹如一团浓雾将宁若卷入其中,从脚尖蔓延而上,腐蚀她的四肢,下半身蚀骨的疼痛,无法动弹的煎熬,四周充斥着流浪汉的奸笑声。
“啊——”
宁若猛地睁开眼,浑身被汗水湿透,强烈的光线让她有片刻眩晕,随即白色的天花板逐渐在她视野里变得清晰。
耳边传来仪器“嘀—嘀——”的声响,她木然地转动眼珠,一瓶药水倒挂着,液体顺着管子流进身体,冰冷刺骨。
腹部的绞痛使得昏迷前的那些片段涌进她的脑海里,御迹也的眼神.....以及流浪汉挺入她身体......
脏!好脏!
“呕——”
宁若疯了一样侧过身干呕着,整个人就像陷进了散发着恶臭的沼泽里,只要一动就会加速下沉,大量的腐蚀物和垃圾翻搅着涌来,就快要没过她的头顶。
输液管里的药水仿佛都变成了黑油黏腻的浑浊液体。
宁若抓过桌上放置的一盆清水,双手因用力过猛而甩出针头,她不顾那点刺痛和溅出的血,把整盆水泼到身上,然后不停地搓着,浑然不觉手臂血如涌柱。
为什么洗不掉!为什么还是这么臭!
她好脏!那股腥臭就像刻在了她骨子里!
“若若!”
一道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而来,一双手阻止了她自残式的行为。
温热的触感让宁若仿佛碰到了高温铁水,猛地一缩,却睁不开。
“若若,别怕”来人看到宁若的眼珠直勾勾的,就快要露出癫狂之色,声音柔和下来,带着安抚:“不要胡思乱想,你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宁若一抬头便撞入一双如玉石般温润的幽深瞳孔,熟悉的气息,她瞳孔微张,下意识呢喃:“祐哥哥.....”
景祐听到久违的称呼,手收紧了几分,露出和煦的微笑:“是我,若若。”
他的话让宁若意识到不是幻听,是真的景祐出现在她面前。
视线扫过他指节分明的手,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处滞了一瞬,许多往事浮现。
宁若把手抽了出来。
景祐是她的青梅竹马,从小就想要个哥哥的她,把景祐当成了亲哥哥,理所当然依赖他,直到来东瀛爱上了御迹也,她才发现他眼中深藏的伤痛。
那时候,她才恍然,原来自己欠他这么多。
十年了,偏偏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和他重遇,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宁若了,现在在景祐面前,她自惭形秽。
宁若低垂眼帘,那戒指,他结婚了呢.....真好。
“若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护士过来帮你换身衣服,你刚动完手术,不能受寒。”
“不!我自己来。”
看出了宁若的抵触,景祐没有勉强,去找护士拿了一件干净的病服,让她换上。
换好之后,宁若躺着,侧过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景祐。
是他救了她,他为什么会在东瀛,对了!小烨!
宁若刚想起身,却被景祐轻轻按着,没等她开口就道:“放心,那孩子没事,就在隔壁,你昏迷了几天,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还需要留院观察。”像是看出了她未尽的话,景祐替她掖了掖被子:“你放心,小璃也没事,她现在在我那住着,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宁若低声道:“谢谢。”
又要欠他了.....
景祐站在她的左侧,她眼睛看不到,但仍然感觉到他的目光。
良久的沉默,宁若闭上眼,还是问出声:“我....真的没有被....”
“没有!”景祐很快回答,随即语气一顿,有些复杂地看着宁若轻蹙的眉宇:“只是......你流掉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