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内,烛火跳动,昏暗的灯光随风摇曳。
张寒右手提着一个热壶,左手拿着一个海碗,还带着一个茶壶,一包茶叶,来到烂头陀的位置前。
随后,将茶叶都放进茶壶中,随着热水泡下,茶叶瞬间散开,一股热气冒出。
张寒随手拿起茶壶盖,轻轻地将那些浮上来的茶叶末捋开,随后将盖子一盖。
“哗哗哗……”
暗黄色的液体,随着张寒的动作,缓缓自热壶中倾倒出来,注入桌上的海碗中。
“来勒,刚煮好的苦口茶。”
“客官请慢用。”
将面前的那一碗苦口茶斟满,张寒躬身而退。
但在这时候,那烂头陀隐藏在草帽下的脸猛地一抬,锐利的目光直视过来,连带着脸上的一道刀疤也在灯光下显得尤为狰狞。
“站住!”
烂头陀猛的一声爆喝,张寒的身子猛然一颤,随之停了下来。
“怎么了?客官。”
张寒止步,转过身来看着烂头陀,眼中充满着不解。
“今曰这茶,相比平曰慢了不少啊!”
“嗯?”
烂头陀的声音随之传开,手掌扣住海碗边缘,抬头看着张寒。
这时候,烂头陀的大半边脸也清晰可见,一道狰狞的刀疤,自右额头延伸向左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几分诡异的猩红。
“啊——”
张寒惊叫一声,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堪堪止住。
“客官,怎么了?”顿住身形之后,张寒看着端坐在那里的烂头陀,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茶,怕是下了毒吧?”
“相比平曰,这茶慢了十息时间。”
“还有,你为何见到我发抖?”
烂头陀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在海碗边缘上不断划过,目光紧盯着海碗中暗黄色的茶水,淡淡然的说道。
“怎么,怎么可能?”
“我这里做的都是正当生意。”
张寒提着热壶,身体微微颤颤地靠近过去,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天冷,水烧开比较慢。”
“不怕客官笑话,我这做的都是小行当,钱还得留着取媳妇呢,自己也穿的寒酸了点。”
“而且,看到您的脸,我,我……”
在烂头陀不远处站定,张寒小声地说道,而且脸上也带着几分惧怕。
“既然这茶没问题。”烂头陀将手掌一拍,直接拿起了那个海碗,朝着张寒递过去:“喝了它。”
“这……”张寒呆呆地看着烂头陀,一时间愣在那里。“客官,我做的都是小买卖。”
“我敢保证,这茶叶绝对没问题。”
张寒静静地站在那里,左右不定,而脸上也浮现出几分苦涩。
“这茶钱一并算了,喝了它。”
烂头陀将海碗又是往前一送,声音又是响起,紧逼过来。
一双锐利的目光直视张寒而来,死死地盯着张寒。
“我喝。”
被烂头陀看着,仿佛整个人就要被看穿一般,张寒淡淡一笑,而后开口说道。
一把接过烂头陀手中的那一碗茶,张寒看也不看,咕咚咕咚地直接喝了下去。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一碗苦口茶就被张寒喝完,将空碗放在桌子上,张寒开口说道:
“你看,没毒吧?这茶只是有点陈了,泡出来浑点。”
“客官,您多心了。”
那烂头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并不言语,看着张寒将茶水一饮而尽,只是淡淡点点头。
“这茶叶,是那一季采摘,如何烘烤,如何配置?”
看着张寒又要提起热壶,再泡上一碗,烂头陀却是淡淡然地开口,目光依旧不离张寒。
张寒微微一愣,知道这烂头陀还是不相信,暗道一声麻烦,但脸色没有变化。
前世他做了好几年的茶博士,对于这苦口茶的一系列制作流程,也相当熟悉。
顿了顿,张寒接着开口:
“苦口茶,讲究的是苦,但苦中却又要带着清香。”
“是为,清热解渴之良品,旅途中若是喝上一杯,必定能疲劳尽去。”
“茶叶选自蛮荒地域东山头上的晨露茶,每年冬春交替采摘,采摘时需要带着晨露,迎着朝阳,每天只有一刻钟的时间采摘。”
“鲜茶叶须大火烘制三天,烈曰曝晒四十九天,将庭前花,绕狮藤,须龙草磨碎加入其中。这方才能令茶叶苦而不涩,清香回味。”
“最后压成饼,阴暗中窖藏三个月,方才制成。”
“……”
面对着烂头陀锐利的目光,张寒不慌不忙,款款而谈,没有一丝犹豫。
一番话落下,纵然是烂头陀也愣在那里,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茶博士知识渊博,在茶道上远超贫僧。”
“佩服,佩服……”
烂头陀收回目光,稳稳地坐在那里,脸上狰狞的刀疤被重新覆盖,将手一指茶壶:
“斟茶吧!”
“好嘞,稍等片刻。”张寒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拿起桌上的茶叶,放在茶壶中,开始泡茶。
啪——
一道响声传开,草棚那破旧的木门被人打开,一道身着黑衣的人影出现在那里,吸引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烂头陀转头看去,而原本准备斟茶的张寒也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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