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科长。”
年轻的警察打着招呼,并殷勤地把门打开。而林科长却一副充耳不闻的冷漠相。不是他高傲,也不是他对这个小警察没有好感,只是长期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已经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脸。
他走进屋,走到桌边,当仁不让地居中坐下,好整以暇地放好茶杯,从包里抽出几张资料。小警察也在边上坐下,做好了记录的一切准备。
“听说你功夫不错?”林科长低着头,问手里的资料。“现在是什么时代,有点功夫就敢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他瞪着手里的几张纸质问道。
吴戈一脸疲惫地望着手腕和脚脖子上作工精细的镯子和铁链,满怀悲凉地想:
“会功夫也不是罪啊?”
到现在他还没从骤然降临的噩运中回过神来。满以为自己计划周详、行动谨慎,哪知道还没动手就……都怪那两个死丫头,回回在关键时刻搅局,而且总是搅得那么恶毒、阴险、恰到好处,搅得他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凭良心说,他的这种抱怨毫无道理。首先,吕小小和程颖霞主观上并没有故意陷害他的意图——尽管她们的确抱有置吴戈于死地而后快的想法;其次,她们这样做客观上是在帮吴戈报仇出气,不抱偏见的话他其实应该将她们引为同道并好好感谢才是;最后,目前的局面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人家偷了驴你要去拔橛,那怪谁?
“不要以为一句‘路过’就可以蒙混过关。”林科长仍然对着手里的资料说。“你跟何大生之间的矛盾我们一清二楚——为什么抓你不抓别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是林科长审讯犯人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你别把他当回事,你就一副漫不经心全局在握的派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好象他招不招完全无关紧要,事情已经定了,你只是在走一个过场……多数犯人都会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心理威慑,从而想方设法“争取主动。”
“怎么,还不想说?”
短暂的沉默后,林科长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录像,你以为自个儿挺聪明,选择的线路很隐蔽?你说不说不过就是个态度问题罢了,关系到怎么给你量刑。我们……”
“现在几点了?”吴戈问。
“嗯?”
这个问题一时竟然让林科长忘掉了多年积累的经验。他抬起头,感兴趣地瞟了吴戈一眼,不过很快就又把目光转移到手中的资料。
“几点钟跟你没关系。现在时间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
他对着资料淡淡地说。
关于时间的问题,吴戈的看法跟林科长完全不同。时间对他来说不但有意义,而且这个意义还相当严酷:因为妈妈现在还被他关在屋里,他可不想让昨天的事儿再发生一次。本来,他放弃抵抗顺从地让警察把自己抓来,指望的是能很快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就能获释回家。但林科长现在的态度毫无疑问地表明:这事儿确实能说清楚,但没个十天半月别指望。
吴戈叹口气:看来只有出绝招了。
“我是无辜的。”他说。
这话在林科长那里得到的反应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都不认识那个什么何大生。”
吴戈盯着林科长的头顶,小心翼翼地说。
这回林科长有了反应:他放下手里的资料,掏出了手机。
靠,真不巧。吴戈暗骂。
“喂……在审案。是的……晚点再说。”
他揣起手机,重新拿起资料。
“接着说。”
他头也不抬地说。
“他的几个手下跟我有过矛盾,不过这事儿已经解决了。”吴戈重新开始,边说边注意观察林科长的圆光。“我今天无非就是出来打酱油,从那里路过……”
“唔……”
林科长抬起头来望望天花板。
这是哪儿,我在这儿干嘛?他想。
“我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那儿发生了爆炸……”
爆炸?哪儿爆炸了?林科长琢磨。
他把目光转到面前的那个小伙子身上,觉得自己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这个小伙子无罪开释。
“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社会关系,我上哪儿去弄炸-药呢……”吴戈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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