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洞子,一股子清凉的微风扑到脸上。眼睛刚习惯了洞子里昏暗的光线,冷不丁头上一束白光直射下来,还真不太适应。
杨棒子揉了揉眼,抬起头,原来从门洞子穿过来,这边是个四四方方的洞窟,一边的墙壁上开了个圆形的天窗,光线就是从那里投下来的,杨棒子心想,看样子这糟人心的一晚上算是过去了,天亮了。
天窗旁,铲子猴冲他招手,杨棒子拢了下眼神,才看清,这面墙是个斜坡,天窗就开在斜坡的顶部,坡上有一些凿出的窝窝,用做台阶。
手脚并用的攀上坡顶,铲子猴已经钻到窗子外面了,杨棒子手扒着天窗的边框,一探头,嘿!天还真是大亮了,虽然云层还是灰蒙蒙的布满了天空,总算是雨停了风住了。
好清凉的空气,这一晚上憋闷的心情吸上两口新鲜空气,马上就心里就通透了。
铲子猴蹲在坡上,向北面瞭望着,时不时地还抽动这鼻子,杨棒子学着他的样子也抽动了两下鼻子,是有股子浓重的腥气味。
这窗没开在进下面地洞的那个土丘子上,而是在北面的那个小一些的土丘上。看来,这几个土丘子下面没准都让这个瘦的像猴一样的家伙,给掏空了。
“杨队长,你看!”顺着铲子猴的手,杨棒子抬起眼,向北面望去。
黑沉沉地天空下,群山的身影被遮挡在无边无际的雾气中,青翠的玉米和细挑的高粱棵子半截子被淹在了水里,大片大片的水洼子遍布在平原上,白亮亮地。
看不到有啥特别的啊,杨棒子还纳闷呢,不就是雨下的大了点,淹了点庄稼吗,这有啥稀奇的!
“你仔细了看,等雾气散一散,看天边上!”铲子猴焦急的说。
皱上眉头,使劲的鼓着小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迸出来,杨棒子这回看仔细了,若隐若现的群山衬映下,与灰黑色天空交结的地方有一条细长的白线微微地晃动着,这条线以前还真没有,这是什么?
杨棒子歪着脑袋,正着脑瓜子看了半天,没瞧出这是啥玩意,铲子猴沉着脸嘴里嘀咕了一句:“洪水下来了!”
“啥!洪水!”杨棒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呢,华北都旱了两年多了,昨晚这场雨下的邪乎点,还不至于发洪水吧!
“龙蛇之交,必有水祸,今年是个龙打春、蛇过年,不发洪水那才稀罕呢。”铲子猴说了一通,杨棒子听了个半懂半懵懂。也不管啥龙打春不打春的,就焦急地问这洪水有多大,能灌到下面洞子里不?
“看样子水头不小,淹倒是淹不了咱们,可杨队长你看咱庄子周围,都是低洼地,水头能顺着干河道排到通天河去,平地上的水可就没那么快下去了。”
“恁的意思是咱要被困在这地界了呗!”杨棒子接了一嘴,还真接对了,铲子猴点了点头。
两人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天边的水线,白晃晃地水头浮动着越来越近了,灰蒙蒙的雾气四下里飘散着,渐渐地聚成了湿哒哒的风,一股子一股子地迎面吹来,水腥气愈发的浓重起来。
突然,铲子猴的耳朵竖了起来,耳廓子动了两下,歪过头,又动了两下,伸出手轻拍了下杨棒子的肩膀,顺势两人卧倒在坡上,慢慢地向坡顶爬去。
拨开荒草,定睛一瞧,嚯!南面的草甸子里,密密麻麻的的土黄色人影,正在趟着泥水向这边来,不用说,鬼子!
杨棒子的身体在看见这些土黄色影子的一瞬间,就绷紧了,拽出快慢机就拉开了保险。
铲子猴小声地说:“队长,下去吧,鬼子找不着咱!”杨棒子听完没动窝,他想好好地看清楚是哪个追了他一晚上的。
清水大佐他们从沟里好不容易脱了身,黎明来临的时候,雨也渐渐地停了。一个士兵用刺刀挑着一只沾满了泥巴的布鞋,举给清水看,说是在沟口那得发现的。
清水看了看这只用土布做的鞋子,很显然,才从穿鞋人的脚上掉下来时间不长,鞋窠子里并没有泥巴,也就是说掉鞋子的人没走多远。
这更使清水大佐坚定了搜寻下去的决心,尽管几个尉官和士官长都和他汇报,说士兵们一夜又战斗又追击的,加上被大雨困扰,早就疲惫不堪了,需要休息和进食。清水听完这些抱怨,只是冷冷地,面无表情地下令,继续搜索。
曰军士兵们虽说心里抱怨着这个长官的不近人情,祖宗八代都骂了,可脚上还是执行了命令,在草甸子上散开了,向北搜索前进。
最多也就还有两百来米,鬼子们就要趟过草甸子,登上南面的土丘子了,杨棒子紧张地盯着鬼子,找寻着他的目标。
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披着斗篷,挎着战刀的小个子,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大群鬼子的后面趟泥呢,几个看着是鬼子队长之类的军官围在他四周,距离太远,杨棒子看不清这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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