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他,就如诺诺般,一脸的无害,可是睁开了眼,只会让向晚觉得害怕。
是的,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两个字,如今,她感受到了,她害怕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他,他又不是怪兽,又不会吃人,她为什么要怕他?
今天晚上的宴会,她不知道他的故意成份有几许,他一向这样强势,决定着别人的事情,而且还不能反驳,他应该不知道她和符子浩的关系,她宁愿相信他是不知道的,她宁愿相信今晚的安排都是司徒明美故意的,但再怎样,他也还是让她受尽了侮辱,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并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想要在谁谁谁的面前保持风度保持气质,但也并不说明她什么都不要,至少,她做人的尊严,她不能丢。
而他,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就是一个符子浩吗?至于反应那么大么?
是啊,她反应太大了,她太激动了,居然甩了他一巴掌,可是他并没有还手,她看不懂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眼流连在他刚毅的脸上,不禁握紧了拳头。那一掌,她到现在仍然觉得手心里有微微的疼痛感。只是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脸上是否还有手掌印,却不自觉得伸出手,很想覆上他的脸。或许,她是误会了他,他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她知道被人甩了一巴掌的感觉,那种痛,热-辣-辣的,就像在吃麻辣火锅,辣到满嘴的疼痛,疼痛过后便是麻木,麻木醒来,又是疼痛,痛得还说不出话,掉不出泪。
那一次,何素心将她赶出家门的那一天,她想,是她人生中最最绝望痛苦的一天,她两手空空,走在大雨滂沱中,浑身上下只是觉得冷,而脸上,却是一片滚烫。
她在医院外徘徊了好久好久,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拿掉肚子里的骨肉,虽然为了诺诺,她吃的苦没有人知道,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不后悔将他生下来。
然而一直到现在,她都想不通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会下不定决心,是为了苏苏吗?
有的时候,人生只需要一念之差,你就一脚跨入岔道,再也没有回头路。
她静静凝望着他,他的一半脸沉浸在外面照射进来的惨淡光线中,有种柔和中的坚韧,她的手微颤抖,才刚刚碰触到,他却倏然睁开眼,并一把攥住停留在颊边的手。
向晚吓得怔在那里,只是睁大了眼望着他,黑暗中,他漆黑晶亮的眸子也直视着她,她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只知道自己像是被蛊惑了,硬是跌入那潭幽泓中,怎么都拔不出来。
他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她感觉到了生生的疼痛,微蹙眉,想要缩回手,他却突然间一使力,一下子将她拉近,他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而当他的唇瓣紧贴上她的时,她只觉得耳边一片轰鸣。
他的唇很冰,犹如这十二月的天气。
但他的吻很炙热,就如夏天最最火热的太阳,她只觉得晕头转向,无法思考,在这冰火两重天里,不能自己。
他几乎将她摁倒在座位上,而她早已全身无力,她想要抽出手推开他,他却仍然紧紧握着,与她十指交握,她不能推开,亦不能退却,只由他予取予求。
他的吻不同于上一次,没有那般强势,却仍然有着霸道的味道,他绵滑柔软的舌敲开她几乎打颤的牙齿,与她的舌纠结缠绵着,她只觉得胸腔内有空气似被他抽空了,她就要窒息,他却依然不放开她。
胸前猛得一凉,她才惊觉衣服在撕扯中敞开。
她倒抽了口气,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莫……莫先生……”她的声音在唇齿间发出来,含糊不清,然而,他也一定听到了,因为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微拉离了她,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她忙慌乱得整理好衣服,调整自己几乎失措的呼吸,再抬眼时,发现他仍然望着她,然后,她听到了他一字一句的问话:“你说什么?”
她努力思考着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是耳边只有浪涛的声音与剧烈的心跳,还有车子代速的声音。
她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一脸怯意得望着他,她从来没有如此过,哪怕是他发火,她都是一脸无惧面不改色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居然怕他?
“向晚……”他想伸手搂她入怀,她又朝后缩了下,其实她已经不能后退了,哪怕做了那样的动作,她和他的距离还是那么多,可是她的动作,却让他的心里一片冷寂。
他忽然间想起了她搂着他的脖子,似梦呓般说出口的话,她说:“不要动……不要离开我,子浩……”
他可以当作……是他的幻听吗?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开门出去,车门开启的刹那,有冷风灌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将自己的衣领抓得更紧,她看到他靠在车头上,掏出烟,打火机燃起幽蓝的火苗,却一下子被风吹灭,他再点着,又灭,再点……
他如此重复了好几次,仍然没有燃着烟,似乎一下子不耐烦起来,他狠狠将烟抛掉,转身又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我送你回去……”他淡淡说了句,将车打了个弯,朝着市区开去。
向晚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看着车窗外,两边的树木建筑疯狂得向后退去。不用看也知道,他将车速飙到了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