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朱首长坐在长椅上,点燃一支烟,那烟雾熏熏袅袅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部署之中:“B市那边,已经启动复查了,等陈建国的案子翻了,就是时候了。”
“还要多久?”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最多半年。”他抽了一口烟。
“我等不了了——”她在屋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朱首长冷眼看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是被你弄丢的。”
谷若秋微闭眸,眸底,一片涩然,“你再怨我,也于事无补。”她也曾怨过自己,可世上终没有后悔药吃。
“你还知道于事无补?”可看着妻子悔恨的模样,朱首长语气显然轻了些:“那就安静的等着。”
“可,她……和纤羽的未婚夫在一起了。”
朱首长脸色一惊,“什么?”
“他们住在一起,”谷若秋心底沉闷:“看样子,关系已经很深了。”
朱首长没注意,那烟已燃尽烫了手指。
“我们现在就认回她好不好?”谷若秋蹲在他面前,手扶着他的膝:“那样我就有正当理由阻止她和康景逸来往?”“你为了阻止他们来往而急于认她,可你想过没有,现在认她,会有怎样的后果?”朱首长帷幄着大局,“你以为,她会接受我们?”他又点燃一支烟,“我试探过她,她对养父母的感情很深,甚至容不得别人
说一句,可她要是知道,她养父母的事是亲生父母造成的,你说,她还会认我们吗?”
谷若秋闻言,浑身一软,呆呆的坐在一地上,声音游离而苍白:“恐怕不仅不认,甚至还会恨我们。”
“恨我们是小事,”朱首长说:“要是让她像我小姑一样精神崩溃,咱们就得不偿失了。”提及朱首长的小姑,谷若秋当然知道,据说,这是AB型Rh阴性的人身体里潜藏的一种爆发因子,一旦有了诱因,人就会精神崩溃,犹如痴呆了一般。他那小姑,十八岁因感情的原因痴呆后,不到三十就去
世了。
不,他们的女儿,绝对不能成为那样……甚至,他们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成为她的诱因。思及此,谷若秋伏在他的膝上,痛哭了起来。
看着妻子因哭泣而颤抖的身子,朱首长的心没由来的一软,手掌,落在她的背上,轻拍着安慰她。就像多年前那个下雪的午后,她才十来岁,在大院骑自行车跌倒,他扶她起来,她疼得不轻,逮着他就稀里哗啦的哭个不停。从小严格的家庭教育让他悲喜不露于形色,十多岁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他却
因为她摔疼了落泪的样子,心融化了。当年,她是大院那伙小霸王们众人争相追捧的公主,他们追着她,捧着她,可他偏偏对这种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连带的,甚至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可她的模样却常常莫明其妙的进入他的梦境里,高强
度的训练之后,他却总是从大汗淋淋的梦里惊醒。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她坐在一个男生自行车的前面,笑靥如花,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才惊觉,他爱上她已经很久了。
他的婚姻,被父母属意的是大院另一位高级将领之女,可当他与母亲在一起,故意盯着她的背影出神,母亲怎么会看不出来?于是,改而向谷家求亲。
他父亲从武,谷家从文,这种联姻于双方来说都不止是锦上添花这样单纯,那是权利的巩固和延伸。
当他得知她逃婚时,在父亲的盛怒,谷父的尴尬下,他毅然选择了等待,最终,她还是成了他的新娘。多年梦境里缠绵的人,真正的成了枕边人时,他的欣喜若狂可想而知,可她,对他总是疏离。而他的热情,在夫妻生活时遇到她的冰冷,他也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家教虽然严厉,但也却是身边众人争相
追捧的对象,哪儿受得了她的冷遇?这一来二往的,两人还真的相敬如傧了。
她怀孕了,他虽然未露于形色,但是却是真正的高兴。
可她,却因为遇见初恋而抛下女儿,以致女儿丢了。他的震惊,震怒可想而知。但是,如斯那样,他却未曾责骂过她,实在被气狠了,才会说一两句气话。
夫妻之间,关系降到冰点。他渐渐身居高位,身边经过的女人多如牛毛,不乏主动示好的……可他,却从来没有碰过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他是男人,又是身体强壮的男人,怎么会没有欲望?所以每每,都会找机会跟她那个,虽然她
心不甘情不愿,可他总会想办法让她从不甘到沉沦。而她,也渐渐的躲着他……
她逃离他身边。
可他的心和身体却始终在她身上;。
就这样兜兜转转的,过了这么些年。
她也已经从青春年华渐渐成熟丰腴了,他也早已不复当年的年轻气盛了,心虽怜她,可却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半分。
而此刻,她竟是第一次这样温顺的伏在他身上哭泣,就一如多年前那个下雪的午后般,年华易老,岁月总逝,他,怎么会不爱她呢?
因为女儿的丢失,让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而现在,又因为女儿的出现,让她主动靠近了他,这多少让他欣慰。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事情伤害到我们的女儿,她也绝不会像我小姑那样的。”朱首长说。
谷若秋抬头,眼底隐隐有泪:“半年我可以等,可康景逸……”
朱首长神色恢复往日的庄严肃穆,“只要她喜欢就好,我们不要插手过问。”对于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他心里的疼爱不亚于她的。
“可他是纤羽的未婚夫啊……”做母亲的,难免想得要多一些。
“那又怎么样?”多年的位高权重,他当然自认能掌握一切,“我的女儿喜欢,难不成还有人敢抢吗?”现在,能怎样妥善的安排一切,父女相认,才是最重要的。谷若秋心底却微微一沉,他的观点,她却不敢苟同,对于女儿的婚事,她当然有自己的考量。可似乎,现在一切她都不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