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乔笛轻笑出声,眼睛盯着脚尖,语气中含着嘲弄,“从小我爸妈离婚,我妈就不要我了,我爸就知道给我钱,除了钱他什么都不认!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我吓得躲在床上哭了大半天,看到那些血我以为我要死掉了,还是家里的保姆告诉我,那是每个女孩子都要经历的,告诉我卫生巾要怎么用,告诉我不会死!后来我读高中,有天放学回家被一个男的按在巷子里乱摸,要不是我的哭喊声惊动了周围的住户,也许那年我就被人强了。我回家不敢告诉我爸,那天晚上我洗了十三次澡,还是觉得没有洗干净。那时我就在想,如果妈妈还在我身边,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沐良心口压抑的难受,这些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听乔笛说,眼眶热热的,酸涩难抑。
“不过后来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想,她都不会再回来了!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要自己保护自己,自己心疼自己!”
乔笛挑了挑眉,唇角滑过的弧度让人心疼,“可是良良,你知道吗?有很多事情是我无能为力的,就像是我爸娶回来一个比我大八岁的小妈,我多出一个只有两岁的弟弟,我认认真真相亲交往,想要结婚成家,可是偏偏让我遇到一个gay!这些事情我不想要它发生,却还是一样不落的找上我!”
乔笛仰起头,一双眸子里染着泪水。她冷笑着,声音沙哑,“如果这个世上真有叫作幸福的东西,谁他妈告诉我,它在哪?”
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沐良紧咬着唇,喉咙里酸酸的疼,“娇滴滴,不要这样,你还有我啊,还有我。”
“幸好还有你,”乔笛将脸靠在沐良的肩头,流着泪,哽咽道:“要不是因为你,也许我那天就从海边跳下去了。”
“乔笛——”
沐良震惊的抬起头,惊恐道:“不可以!不可以!”
她眼眶含着热泪,死死盯着乔笛的眼睛,一字一句教她,“我们说过的,等到满头白发的时候,也要牵着彼此的孙子去逛街,如果你敢骗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没忘,”乔笛勾起唇,抬手抹掉她的眼泪,道:“放心,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知道我胆子小,自杀那么痛苦的事情,我害怕!”
沐良被她吓得半死,眼见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才算放心。不过她也终于意识到,薛恒剑这件事情,在乔笛的内心深处,终究是一道伤口,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晚上回去的路上,沐良心情似乎还没缓和过来。她忘不掉中午乔笛坐在天台上那副受伤的模样,更忘不掉她说的那些话。
心里扎扎的疼,不重,却时时刺痛。沐良眨了眨眼,觉得眼睛又开始发酸。
“你怎么了?”傅晋臣观察她半天,见她一张小脸黯然失色。
沐良吸了吸鼻子,自责道:“乔笛把薛恒剑带给我看时,我怎么就没发现不对呢!我当时还觉得,他细心周到,又知道照顾乔笛,给他打了九十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
傅晋臣敛眉,薄唇微勾,“算了,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他也没在头上刻着爱男人,你怎么能看出来?!”
沐良撅起嘴,神情阴霾。心想姓薛的,别让姑奶奶遇见你,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并没有将车开回家,而是开去皇宫。
“我们不回去吃饭?”沐良蹙眉,问他。
傅晋臣点头,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他回想着刚才沐良的话,似乎扑捉到什么,笑着问她:“沐良,你给我打多少分?”
他?!
沐良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敛起,“五十分。”
不及格?傅晋臣一脚刹车踩住,肆无忌惮将车停在路边,转手将她扣在怀里,薄唇火热的压下去。
“唔!”沐良挣扎,却被他按的更紧。
“我为什么不及格?”傅晋臣盯着怀里的人,冷着脸问。
沐良脸颊微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轻轻哼道:“这已经是高分了,信不信给你零分……”
“你敢?”傅晋臣俯下脸,狠狠咬在她的嘴角。
车子就停在路边,沐良不敢跟他争辩,这混蛋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哼哼唧唧敷衍两句,总算哄着他开车去皇宫吃饭。
用过晚饭出来,夜空竟然飘下雪花。沐良张开手,见到落入掌心的晶莹雪花渐渐融化,最终汇成水滴。
“又下雪了。”沐良低喃。
傅晋臣扫了眼阴沉的天色,心想今晚恐怕又是一场大雪。他拉着沐良上车,趁着雪还没下大,开车回到大宅。
果然一夜大雪,沐良睁开眼睛下床,窗外白雪皑皑。迅速洗漱好,她换上衣服跑下楼。
昨晚的雪不小,地面落下的积雪足有十厘米的厚度,踩上去整个脚面都会陷入白雪里。傅晋臣不知道沐良为何喜欢踩雪,他穿好外套下来找她的时候,就见她蹲在雪地里,正在揉雪球。
“你又想做什么?”
沐良抬起脸,笑吟吟的回答:“堆雪人。”
不是吧?傅晋臣扶额,她都多大了,还要堆雪人?
“要不要一起来?”沐良好心的问他。
“不要!”傅晋臣拒绝。
拉倒!沐良撇嘴,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不多久,傅晋臣瞥见她揉好的雪团,挽着袖子走过去,“你那是圆形吗,怎么看都是四边形。”
“切!”
沐良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丢在边上,反驳道:“这个很难弄的,要不然你来。”
“一边看着去!”傅晋臣毫不含糊,伸手接过她的雪球,不满意的这里修修,那里改改,很快的功夫竟然真的堆起一个雪人。
“行啊你!”沐良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他的后背上,惊喜道:“傅晋臣,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男人下意识伸手托着她,笑道:“废话,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堆过雪人。”
沐良嘴角噙着笑,扬起唇在他脸颊亲了下,算是奖励。她的吻还没来得及收回,傅晋臣已经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回吻过来。
唇齿间的悸动蔓延,沐良闷闷的想,她的心跳快成这样,恐怕是不能抽身了吧!
同一时间,半山腰的另外一处别墅内。林蔷清早赶来给宋儒风送文件,她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宋清华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正在院子里踩雪。
“林蔷,你好早,”眼见好友进门,宋清华笑道:“爸爸还没起床。”
无奈的摇了摇头,林蔷抿唇轻笑。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踩雪,每年下雪的时候,她都会在大清早,赶在所有人都没起床前,把大片的雪地都印上她的足迹。
“蔷阿姨,早。”宋爱瑜换好衣服出来,热络的同她找招呼。
“早。”林蔷笑了笑。
烟姨手里提着一双保暖鞋出来,道:“小姐,您给太太送过去,她还穿着拖鞋呢。”
“好。”宋爱瑜接过鞋子,几步跑到宋清华身边,“妈妈,你先把鞋换上。”
随后,她挽着宋清华的胳膊,笑道:“我们分工吧,你去那边踩,我在这边踩,看我们谁先踩完。”
“好啊!”宋清华应道,却在宋爱瑜说开始前,先已经行动。
“呜呜,妈妈赖皮!”宋爱瑜跳脚,撅着嘴追上去。
雪地里,她们母女俩亲热的抱在一起。林蔷眼底的眸色暗了暗,她知道当年简怀亦留给宋清华的伤害太深,那个噩梦是她永远的心结,所以想要从她身上突破,恐怕太难了!
“林蔷来了啊。”宋儒风穿戴好出来,见到庭院里玩闹的女儿和孙女,眼底的笑容温柔。
“董事长。”林蔷收回思绪。
宋儒风吩咐佣人准备早餐,笑道:“你也不是外人,我们边吃边谈。”
林蔷没有拒绝,跟着他走进餐厅,心里却在算计别的事情。如今董事长已经动了要把股权转给宋爱瑜的念头,她必须要在这之前,让董事长知道,谁才是宋家真正的公主。
傍晚下班,沐良如常回到大宅。她刚走进庭院,就看到管家站在门廊下,似乎正在等她。
“四少奶奶。”
管家平时对傅晋臣颇为恭敬,显然对她也多份细心。
沐良现在学会察言观色,见到管家脸色不对,立刻警觉,“有事?”
管家扫了眼院子里的堆着那个雪人,道:“二少奶奶流产了。”
闻言,沐良眼神霎时沉下去。
迈步走进客厅,沐良脚跟还没站稳,迎面就传来凌冽的质问,“沐良,院子里的雪人是你堆的吗?”
客厅里坐着不少人,沐良还没来得及细看,最先听到的就是姚琴的逼问声。
“是。”她抿起唇,回答。
“真的是你?”姚琴咻的站起身,怒声道:“母亲早就说过了,不许在院子里堆雪,可你倒好,弄那么个破玩意,害得婉馨跌倒!”
“沐良,你安的什么心?”姚琴脸色阴霾,咄咄逼人。
傅欢颜听到姚琴的话立刻变脸。曹婉馨是摔倒了,可也不见得是因为那个雪人吧!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大嫂,雪人是我堆的!”
傅晋臣捏着车钥匙进来,伸手将沐良拉进怀里,锐利的眸子射向姚琴,冷冷笑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