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看着她,又从她身上移到那早已黏在一块儿的糊掉的一页页纸张上。
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除了他与霍江华,元旭日和元嫣也都知道了,过去顾若河那样拼命的理由,以及她今天带过来的这些东西。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但他们同时也明白,这是霍江河能够给出的全部的心意。就成绩而言,这也不失为一张完美的答卷。
像霍江华说的,足够安慰旧人了,可以在此止步了。
那么她会怎么选呢?
元旭日忽然有些微微的紧张。
原本他那样愤怒,在她请求他帮忙的时候满口恶意嘲讽,全然忘记她是自己全心全意要捧红的人。但这时忽然意识到这人有可能从此真的选择另外一条路,他那些之前被丢掉的理智与情感,忽然之间又全部回笼。
元嫣同样也很紧张。
他们都盯着霍江河,却见她似乎连思考、连犹豫也没有过,风淡云轻就道:“从我选择这条路开始,就没有想过再去走别的路了。”
哪怕“别的路”才是真正的霍江河一开始想走的路。
“人本来也不是说,一生之中只能有一个目标。”霍江河轻声道,“我进北景那天开始,就把演戏当成跟当初想要当音乐家一样重要的目标了。”
她是真心喜欢演戏的,即便一开始这份真心还不够强烈,但是到了现在也是真的跟当初她想要当音乐家的愿望一样强烈,又或者更具体、更实在一点。
大概因为她聪明吧。
常年去努力做一件自己并不中意的事情,迟早总是要生出怨怼。她为了从根源上就掐断这个可能性,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喜欢了。
导演的严苛、对手的表情、台词的抑扬顿挫、千面的自己,每一样都让她越来越觉得有趣,也带给她越来越多的可能性和挑战性。
又更或许,从她扮演顾若河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不可能再与“演戏”脱开关系。
“所以我还想继续留在这里……不,我哪怕跪下来跟所有人道歉也要一定要继续留在这里。”霍江河手掌紧紧地抵住冰冷的石碑,“用她的名字,去做我们共同喜欢的事情,去完成现在除了她我自己也想要达成的目标。”
至于感情——
她看向元东升,这个人理解以及支持她所做的一切,作为“霍江河”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那你自己的目标呢?”霍江华咬着牙低吼,“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至今保留着你的琴,在新的家里给你预留了一间琴房,他们至今都还在盼望你能够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听他提到父母,霍江河面色一黯。
霍氏两位家长,父亲霍承业原先从政,而他们二人的母亲席梦云则从商。多年前霍家发生了一件令霍氏夫妇伤心至极的事,那件事后两人双双从一线退下来,原本就已经处于半退休养老的状态,而两年前霍江河所做的决定更是让二老伤透了心,他们阻止霍江河不成,也都对那个逝去的孩子心存内疚,可他们更不愿有一天看着自家女儿顶着另外的名字出现在任何公众的地方,霍夫人席梦云生意重心一直放在国外,夫妻两人连番遭受打击,索性出国定居。这两年霍江河会定期打电话,但只是互相关心身体状况,关于往事、关于现状无论谁也没有张口聊过一句,她从不知道他们迁去新的环境与住所,竟仍旧为她保留旧物,只是——
“妈妈她从来不在意我日后究竟能取得多大成就的,一直以来她只是希望我开开心心做自己。”
无论是当初被她伤了心,又或者至今为她保留琴房,始终霍家的父母想要留住的只是自己的女儿。然而当年的霍江河那样伤心,甚至为此险些身死,这也是致使霍家父母最终退让的直接原因。
“我会跟他们说的,我已经喜欢上现在的生活。”她对着自己失望又痛心的哥哥一个字一个字保证,“我也会跟他们说,现在我已经不拘泥一定要当演奏家了,我在餐厅里拉小提琴也觉得快乐,在酒吧里面弹钢琴也同样开心,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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