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放眼满室的整洁和一尘不染,陆东深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抱蒋璃回床上,她却依然哭得凄惨,揪着他的衬衫不放,擦眼泪擤鼻涕,看得陆东深那叫一个于心不忍,甚至一度都相信自己成了人贩子似的。她哭,他就相陪,后来干脆倚靠在床头,她就趴在他身上泪
流成河,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她的头,像是在慰藉个孩子,也顾不上身上的衬衫有多么不堪入目。
“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呢……”蒋璃还在哭诉。
陆东深低叹,看来真是醉得不轻,要是搁平常,这句话她是绝对不会哭着说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手举着芬兰刀手起刀落,然后狠狠补上一句,“再让你们自私!”
暗夜。
长窗之外还在落雪,如四月鹅白的樱花,铺满悠悠的长巷,填满寂寥的人生。银雪取代了霓虹,将这夜衬得更是宁静。
这般安静的夜,陆东深在此前从未细细品味过,在他认为,哪怕是入夜,压在他人生里的也不过是繁忙、是匆匆,哪有时间停下来看看窗外被繁星围绕的冷月和被霓虹点亮的长街。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夜晚,放下所有公事,放下所有防备,放下所有算计,来陪着一个女人,任她在他怀里痛哭,同样是无眠之夜,今晚的无眠似乎来得与众不同。
蒋璃哭,陆东深是心疼。
可渐渐的,这种心疼就变了味道。
他侧身下来,抬手擦拭她脸颊的泪,低语,“别哭了。”蒋璃也是哭累了,昏昏涨涨间瞧见头顶上的男人,窗外雪影与室内暗影相撞,男人的脸就在这场恢弘的光影交替间愈发棱角外捉,他的眼却像是收敛了世间所有的光华,深沉又遂亮,温柔又长情。性感又
洒脱,危险又诱惑,像是风月中的景色远在天涯,又像是岸柳清风近在咫尺,这般种种都尽在他的这双眼里了。
她觉得这人熟悉又陌生,醉语喃喃,“你是谁?”伸手,试图去抓他的脸。
陆东深就顺势低下脸,任由她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他抬手覆上了她的手,垂眼看她,沉笑,“你说我是谁?”蒋璃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呼出来的都是热气,可头顶上男人落下来的气流也是滚烫,她如置身熔炉,男人的脸、男人的身体都是炙热的来源。她抬眼看着他,细细端详,抽出手,手指描绘他的眉骨、他的
鼻梁,醉眼相笑,“你长得可真帅……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是吗?”陆东深的呼吸深沉,嗓音很低,像是磐石压过一般。
“你的鼻子真高……”蒋璃的手指又顺势落在他的唇上。陆东深拉过她不安分的手,十指相扣,低问,“知道我是谁了吗?”她的手指还沾着酒香,除此之外,还有她自身的清幽,透过她肌理的温度,丝丝缕缕地往他鼻腔里钻、心头里拱。她碰触轻柔,可要命地
左右了他的理智,或许,他该安慰自己说,今晚其实他也是喝了点酒的。
所以,他觉得她眼角嵌湿的模样异常勾人,他也觉得自己身下藏了一团火,吞噬她的唇齿、她的身心。蒋璃似乎在认真地想这个问题,可她醉得太厉害,眼前的男人脸又是恍惚重影,她只能瞧见他那双宛若夜色的眼。可男人身上的气息好闻,虽说他眼里像是藏着某种不知名的危险,然而,她喜欢靠近他,
就这么贴着他,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你是……”她迟疑。“我不管你的过去,只要求你的将来,以后你的人生里没有左时没有谭耀明,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