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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夜,一行人驻留在林子里幕天席地。
在欧阳捧月喋喋不休的请求下,库勒命人将帕武放出囚车。
可现在,他后悔了。
眼见欧阳捧月与帕武相互依偎着坐在篝火旁边烤肉,你喂我一下,我喂你一下,真是够了,你们这是找不到自己的嘴吗?
陆浅总是会在他最窝火的时候落井下石,库勒都已经习惯了。
“看着不顺眼吧?那把眼珠子挖出来呀!”不理陆浅,库勒只顾拨着眼前的篝火,零星火苗溅到陆浅身上,呼啦燎着了他腿上的白纱……
对于出使番国,花如月与萧子祁都没有太多戒备,在他们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此行不过是为了巩固他们与番国的关系,再者便是亲眼见证帕武安然。
沧山一役,不管是萧子祁还是花如月,都把帕武当成了至交。
然尔,前面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一帆风顺,而是更大的漩涡,正如萧子祁想的那样,身处乱世,又有哪一天可以过的无风无浪……
自槐郡出发,这一路走了差不多五天,到了第六天头上,库勒等人终于抵达京城。
与大齐皇城一样,番国的京城也是一片繁荣,库勒进城这日,街道铺起长长的红毯,两侧百姓欢呼雀跃,场面蔚为壮观,这让在路上一直没有找库勒闲聊的花如月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眼见鸡蛋,石头和烂菜叶被那些百姓不停扔向囚车,花如月心里咯噔一下,这些无知百姓的愤怒是从哪里来的?库勒在入京之前到底有没有做过斡旋?
按常理,既然想给帕武翻身的机会,就不该激起民愤。
可现在,大张旗鼓的欢迎,歇斯底里的咒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我出去!呜呜……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帕武,他做错什么了!”难怪库勒在入城前把欧阳捧月塞到自己车厢里,花如月终于明白他的意图了。
“别冲动,你现在出去根本帮不到帕武,还会连累自己。”花如月奋力按住欧阳捧月,不让她做出过激行为,但心里,已经对库勒产生了怀疑。
队伍前面,库勒与萧子祁骑在马背上,并排而行。
回头看了眼囚车,里面的帕武端直身子坐在中间,闭眼,沉默,无语承受着铺天盖地的肮脏之物落在身上,眉头都不皱一下。
“以后相爷的话,本王多半是不相信了。”握着缰绳的手攥成了拳头,萧子祁平视前方,脸上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但言辞中,却很不满。
“若微使说此事我并不知情,王爷也不相信?”库勒微笑着看向左右百姓,心里拔凉拔凉的,国主已经答应他会低调处理,可眼下这场景,是有多低调!
长街左侧,三层高的客栈窗口坐着一对男女,男子一身青色长袍,手执酒盏,儒雅斯文的脸上,那双眼微微眯起。女子则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锦衣,深棕色丝线绣出的遒劲枝干上梅花栩栩如生,一直延伸到腰际,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身段窈窕,外披敞口纱衣,腰间一块玉佩,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