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会给她穿小鞋,但没有。她被提升为企管科长基本是主任的功劳。她承认,假如没有主任的推荐,她不会迈过很重要的那道坎。她也承认,主任是个持身严正的人,绝无绯闻。那次的失态可以定性为酒后失德。但她却再没有跟主任谈及工作外的私事,提防心始终不去。如今主任早已退休,偶然在厂里见到,不过点头而已。第二是如今的顶头上司骆冲,一直对她有所企图,她认定不是多疑,而是事实。但她已不是当初的新婚少妇,经历了半辈子的风雨,她明白如何保护自己,只要自己不假以辞色,他绝不敢用强,而且,他也不会获得用强的机会。
她一向鄙视那些**的男女。但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昨晚陶唐邀请她到小招,她会毫不犹豫地跟过去。如果陶唐进一步袒露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她也会把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话讲出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完全清楚。她已经不是少女,不是少妇,而是步入中年的早已熟透了的女人,男女间的那点事,没有做过也见过了,没有见过也听过了。
是不是自己回来时抢先坐了前排伤了他的心?她不知道。有些后悔,也有些不后悔,很矛盾。
没有吃早饭,吕绮便出了门,去了办公室。
她隐约希望能在办公楼遇到他,但没有。办公楼静悄悄的,没人加班。从她办公室的窗子望出去,可以清楚地看见进入三号楼的每一个人。她的视力一直很好,没有近视,也没有远视,这点令她骄傲。她就在窗前站着,胡思乱想着,直到手机响起,果然是老范来的,她说有个急件要处理,加班呢。
直到中午临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一种莫名的怨恨从心头升起,她开始痛骂自己,然后她就回家了。老范已经做好了饭,她吃的很香,饭后她香甜地睡着了,直到韩瑞林的电话把她惊醒。
韩瑞林怎么会这样?她一听就明白了。红星就这么大,绯闻总是像长了腿,她早已听过有关的传言,现在麻烦了。她不能去,于是给孙敦全打了电话,希望孙敦全先把韩瑞林从穆桂花家救出来。
挨打是少不了的。穆桂花的弟弟穆建华是出了名的混混,很多年因偷窃公家财物被开除了,染上了毒,至少进过两回戒毒所,完全是个下三滥。被穆建华堵在屋里能有什么好结果?
随即,吕绮犹如被冰水浇身,彻骨寒冷。她开始感谢陶唐了。
范永诚一直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最讨厌他这点了,男人家不琢磨事业,像个长舌妇一样总喜欢打听传播那些消息……
“你就别问了,烦死了。”
孙敦全的电话回来了,韩瑞林已经离开了,这就好。
“究竟怎么了?我看你气色很不好。”
这种消息根本遮不住,吕绮于是对范永诚说了。
“嘿,这个老韩,”范永诚和韩瑞林很熟的,“还想着搭上陶总呢,这倒好,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就不错了。”
吕绮吃了一惊,细想还真是这样,韩瑞林的老婆跟他闹倒在其次了,刚才尽想着韩瑞林如何过他老婆那一关了——如果穆建华闹到了厂里,真有可能摘掉韩瑞林的拿顶乌纱帽——在红星的权力结构中,法律办的副主任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瞒你,”难得老范没有幸灾乐祸,“我跟你说,我真跟老韩说过,别跟那个女人厮混,但他不承认,还跟我急。穆桂花是什么人,厂里一小半人都清楚,就是个烂货嘛。相好的不知有多少,韩瑞林的品味也忒差了些。”
穆桂花其实是有几分姿色的,吕绮想着那个处于风口浪尖的女人,皮肤是黑了点,但身材很不错,个子高挑,前凸后翘。用文学术语讲就是颇有几分性感。她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一点吧……
“韩瑞林呀,真是不争气。”吕绮想起昨晚韩瑞林醉酒在东湖会所,他应该是早上回来的,怎么下午就被人堵在了穆桂花屋里?
俩口子说着话,韩瑞林竟然来了。
“吕绮,你要救我。”分手不到一天,吕绮发现韩瑞林似乎苍老了十岁。
“老韩你是咋搞的嘛。”吕绮没客气。
“别提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一定要稳住水娇,搞不好她就毁掉我了……”
“娇娇知道了?”吕绮吃了一惊。
“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吃饱了撑的,她本来到市里了,刚才打回电话,现在大概回来了。”韩瑞林脸上写满了哀求。
“好吧。”吕绮觉得自己不能推辞。
“你就说我可能被免职,她就不会闹了。”
“你很冷静嘛。”吕绮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求你了。”
“好吧,我这就过去。”
吕绮骑了自行车到韩家,她跟水娇多少还沾点亲,一路上琢磨着如何跟那个此刻一定怒火冲天的女人谈。在韩瑞林楼下接到短信,是韩瑞林发来的,“大恩不言谢。还望你在适当的时候在陶总跟前美言几句。”
真是个无赖!他不当着老范提,什么意思?吕绮愤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