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头,她也不过只在迎春殿里歇了不到十个晚上。
初八晚膳后,赵昀亲自安排邓远去了一趟光明殿,转达了二皇子要在畅安园中继续修养的话。伺候二皇子的人也悉数退到了外面。
邓远只把话说了一半,二皇子的脸色就已经极其不好看了,惨白,纸一样的惨白。
邓远说完,依然是恭恭敬敬地执着拂尘躬身站在一旁的,当然不能急着走,二皇子总还会有话带给陛下的。
“儿臣......儿臣......”一阵不短的窒息般沉默过后,二皇子深抿的唇咧开,迟疑着惊惶地蹦出了这四个不轻不重的字,他原本是想问邓远,能不能去德涵九洲给父皇请安,甚至亲口问一句父皇的,可余光瞥到邓远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只能硬生生地把话吞回进肚子里。
“殿下还有什么话,奴婢一定会带给陛下。”邓远收回了视线,低头只看着地面,脚下有一块地砖已经露出一点碎裂的痕迹,光明殿里的这一处院子是二皇子发高热后迁来的,事出仓促,院子又大,这些细节想来底下的人也不会当回事。
“儿臣明早能去送父皇么?”二皇子苦笑,这短短的一句话里竟流露出一种不属于孩子的痛苦、哀伤和无力。
“回殿下,陛下心疼您大病初愈,眼下又入了秋,您还是在好生修养着身子为好。这段时日伺候在您身边的宫女内监都尽心尽力,陛下也传下口谕好好赏赐。皇后娘娘贤德仁善,也只会了内务司再为您留意几个得用的宫人,只管好好伺候着您,但凡有伺候不当地,您也只管发落了就是。”
二皇子的心就直直坠入了冰潭。
是啊,没有父皇的旨意,他这病怕是养不好了。
他跌跌撞撞地,险些就要站不稳,邓远忙要伸手搭一把,二皇子却看也不看,径自转头,极慢极慢地往寝殿步去。
还有那几颗谁也没有看见、却被一抹狠厉眼神覆盖的眼泪。
当邓远的身影消失在光明殿门、往德涵九洲的方向去复命时,大皇子背对着此时悄悄猫进寝殿的宫女道:“办地好。”
“奴婢多谢殿下夸奖。”回答的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宫女,中等身材,面容清丽,她对着大皇子的背影福了一福,然后微低着头。
“木莲,是么?”
“回殿下,奴婢贱名正是木莲。”
大皇子回身颔首:“心细如发,沉稳不冒进,这是你的好处。不过么,”大皇子有意一顿,审视了一回木莲,才慢慢道:“你跟在我身边的时日尚短,明日虽能跟着我回宫,但一时半会你还不能近我身边伺候。”
“能跟着殿下回宫就已经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望?”
“那就好,你退下罢。”
看着木莲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大皇子面无表情地回想着自来到畅安园的始末。
来到畅安园的第一夜,二皇子就趁着宫人睡熟,偷偷溜进四皇子的寝殿中,推开了四皇子床头的窗户,害四皇子染上风寒。木莲也是凑巧看见,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大皇子,毕竟木莲是在大皇子来行宫后才伺候的,而且只是一个洒扫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