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世雄,气色很好。
看上去全无前几日的坏败之气,面颊也略显红润。同样是腹部受创,但辛世雄受的是箭伤,伤势相对较轻。加之有亲卫照拂,虽说在狄逾城那等恶劣的环境下,倒是一直坚持到现在。
“辛将军!”
郑言庆走进山洞,连忙上前见礼。
辛世雄摆摆手,“郑公子切勿多礼,若非公子出手,辛某可能已死在狄逾城中……说起来,你是季晟兄的弟子,我索性托大叫你一声贤侄。郑贤侄,听说外面的状况,不太好,是吗?”
郑言庆倒也没有隐瞒。
他从平壤之败开始,他的种种作为,一一告知辛世雄。
“我未曾想到,高句丽人竟然猜出了我的意图。以至于小风口外惨败,我的一个兄弟,也战死沙场。辛将军,现在的情况的确很糟糕。粮草告罄,军心不稳,士气低落……高句丽人在山外集结,封锁了狼林山各个山口,随时可能会入山搜剿。辛将军,实不相瞒,小侄如今也颇为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杀出去,最大的可能是全军覆没;躲在山中,最后的结局……”
郑言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看着辛世雄,“将军能醒来,小侄也算松了口气,还请将军教我。”
辛世雄听得非常认真,郑言庆说完之后,他也陷入沉思。
论行军打仗,指挥兵马,辛世雄比郑言庆高明百倍。毕竟戎马一生,萨水之战若非于仲文疯狂推进,以至于中了乙支文德诱敌之计,他无力挽回。否则,这一战结果,未必会成如今这般模样。说他没有责任,那是不太可能。事实上,从辽东之战开始,上到杨广,下至兵卒,哪一个把高句丽放在眼中?只是相对而言,辛世雄的轻敌之心弱一些,不似其他人那样骄横。
萨水之战初,辛世雄麾下兵马还算保持整齐。
可无奈三十万大军同时溃败,即便是他有通天手段,也难以获胜。
辛世雄之败,说到底,是败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如果当时各府兵马能沉稳一些,他的左屯卫府,未必会溃散。而辛世雄也正是在溃散时,被流矢射中。更倒霉的是,射中他的流矢,竟然是隋军通用的赤茎白羽箭。他一受伤,左屯卫府兵再也无法坚持,随即就全军溃败。
辛世雄说:“贤侄在狄逾城之前用兵,有鬼斧神工之妙。
行军如羚羊挂角,无可琢磨,才有纵横平壤之胜;然则狄逾城之后,未免匠气过重,痕迹太深。
非高句丽人能神机妙算,而是贤侄自己出了差池。不过这也正常,率一旅出击,和指挥两府之军作战,有天壤之别。贤侄当时考虑的倒也不差,只是你更长于奇兵作战,没有足够的经验,以至于被高句丽人觉察意图,才有了小风口之败……呵呵,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自古以来,从未有长胜不败的将军,今日之小败,正可以避免,日后的大败,值得了!”
辛世雄一番话,让郑言庆这心里面,多多少少舒服许多。
“辛将军,那我以后该如何是好?”
“你早先如何作为,如今依旧如何作为……想当初,你身陷平壤,状况未必会比现在好。可你不还是杀出一条血路,更练出一支精悍兵马?而后才有了连番胜仗,更攻占了狄逾城。
你只需按照你从前的那种做法,继续做就是。
高句丽人封死了鸭绿江山口,可狼林山这么大,他总不可能把所有山口封死。我猜想,高句丽人此时,一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狼林山西面山口。而其东面山口必有破绽,杀出去就是了。”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郑言庆一怔,瞪大眼睛道:“将军的意思,是从盖马高原杀出去吗?”
辛世雄咳嗽不停,冯智玳连忙为他捶打后背。他摆摆手,“盖马高原上,看似有百镇高句丽人,然则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必然是加固鸭绿江一线防御。所以,盖马高原外实内需,正可供贤侄驰骋。我记得,自鸭绿江一路至萨水,有无数军寨和田舍,想必也不会给你造成太大麻烦。虽则士气低落,但我相信,以贤侄之能,不需太久,自可令军中士气高涨……”
你善于打闷棍,搞袭击。
那么就继续下去吧……只要一两场胜仗下来,就可以恢复士气。
而这种战法,也正是郑言庆最为擅长的手段。原以为,辛世雄会看不上他之前的招数,没想到他竟然支持郑言庆继续袭掠下去。兵器没有,可以去抢;粮食没有,可以去抢;衣甲坐骑没有,也可以去抢……兵法有云: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芑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郑言庆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轻轻点头道:“将军,小侄知道该怎么做了!”
辛世雄欣慰的笑了!
如果是在平时,他也未必会赞成郑言庆的这种做法。
但在这种时候,郑言庆的袭掠战术,无疑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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