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野兽,嗜血又凶残地望着他们。
“三哥……”济源愣了好久,这才找到声音,低低地喊道。
而盛瑾画猩红的目光,一点又一点褪色,变得黯然、灰败,最后只剩浓烈的死寂。
他望着济源,扬起嘴角笑的时候,眼泪也滚了出来:“我找遍了整个封狼岭,都找不到她。济源,星星死了,死得尸骨无存,是我亲自把她丢在这里。我亲手杀死了星星,亲手杀死了她……”
济源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三哥,如此脆弱不堪的样子。记忆里,盛瑾画时时刻刻都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的样子。
一时之间,济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却又听见盛瑾画黯哑的痛苦嗓音,幽幽地传来。
他说:“那天晚上,我听见她叫我小画画,一直一直叫我小画画,一直一直追着我的车跑,可是,我却头也不回地走掉。其实,倾辰说得对,我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星星,否则,我怎会那般轻易就判了顾安心的死刑,我都没有亲自去验证,没有亲自去证实,我就否定她。”
“我一直以为,她接近我,靠近我,是别有居心。我一直都不明白,五年前,我回国的继承宴上,她用那般明亮、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我,后来在花园里,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忽而就变成了一口枯井,笼着所有的悲伤与哀怨,原来,她是对我失望透了顶……”
“我的确是不太在意她。否则,我怎会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你说她得多受伤,多难过,多伤心啊?!”
“我一直口口声声说,我喜欢她,我要保护她,守着她,可是,我最后却变成杀了她的凶手!!”
“济源,该死的人,一直都是我!!”
“孤儿院的那次暗杀,她为了我那般奋不顾身,我明明就笃定了她就是星星,可是怎么又动摇,又否定了?!”
“只能怪我,不敢相信星星还真真实实活着;只怪我从来不相信她,没有等到我回来,她怎么会率先离开呢。”
“那个懦弱的人,一直是我;是我从来不敢面对,害怕再一次面对失去她的事情;可是,就是我的胆小,最终害死了她。”
“……”
“……”
跟在盛瑾画身边那么多年,济源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那么多话。他的三哥,向来惜字如金。
济源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盛瑾画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很久。说了他与星星小时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了他回国后,与她的三次见面,她总是目不转睛盯着他,受伤又落寞;他还说,结婚之后的每一天,顾安心每一顿晚餐都会等到八点之后,明明知道他不会回去吃饭,她仍然执拗地等着……
济源一直想要安慰。
却是无从下口。
许久,他才低低说道:“三哥,雨下得太大了,我们先回画景半岛。”
盛瑾画却摇头,满目的死寂:“星星在这里,我怎么能离开……”
……
海城。
之所以以“海”字命名,是因为,整座城市,除了与宁城、景城接壤的地方,其他全是无边无际的辽阔海洋。
夜,深沉又幽邃。漆黑的乌云,不停在泼墨般的天际,蔓延、翻滚。
从最深出涌来的翻天巨浪,凶猛地拍打着绵长又曲折的海岸线。
光怪陆离的礁石上,伫立着四个漆黑的人影。在黑蓝色大海背景的映衬下,犹如一个又一个摄人的鬼魅。
“华爷说了,把这女人的衣服,统统扒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