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车之后,便由李恭在前引路,将众人引进垂花门中,那后宅里亦是满院的竹子,更有清奇怪石垒就的一座大假山,十分别致。
到得此处,便是女眷们的天下了,李珩带着男丁们去前头安置,倪氏与李氏推让了几句,仍旧还是由倪氏这个主母做主,分派了各人的院子,众仆役便忙着安放行李,直是一通忙碌,所幸李恭此前调派得当,院子各处皆洒扫得一尘不染,却是省了好些麻烦。
待收拾妥当后,众人在房中喝茶叙话,李氏便向倪氏笑道:“我瞧着恭哥儿委实是好,这才多大的年岁,竟比着那些大人还要老成,咱们这一路走得这么顺,全都是恭哥儿安排妥当。”
倪氏闻言自是欢喜,口中却谦道:“他本就大了些,该由他担着的事儿他便需担着。只他到底没怎么在外走动过,都是有老成的管事帮忙,这才没闹出笑话儿来。”又转口去夸陈浚:“我瞧着浚哥儿更好,哪里来的这般俊俏的后生,又是那国子监的学子,倒瞧得我眼热。”
若论相貌,陈浚的确是一干年轻人里最为出挑的,又进了国子监就读,确实堪称出众,倪氏专拣了这两点来夸,可见不是泛泛而谈,是真心实意地替李氏欢喜。
李氏笑着摆手道:“罢了罢了,再这么夸下去就真成那王婆了,还是不说也罢。”
这话引得众人皆笑,于是便又叙起别的话来,气氛十分融洽。
细论起来,这倪氏当年嫁进李家之后,李氏尚待字闺中,姑嫂二人颇处过一段时日,脾味倒也相投,如今这几日朝夕相处,彼此间却是越发亲近。
且不说女眷们如何在后宅闲话,只说李珩,放下行李就把李恭带进了书房,父子两个关着门说了会儿话,李恭便回屋了,而李珩则换了身竹青道袍,带着吕管事,消消停停地便出了门儿。
那蓬莱县虽不是什么大地方,因临着海,贸易倒是颇为发达,市面上亦繁荣。李珩主仆两个自巷中出来,走不上几步便进了坊市,却见有不少店铺售卖各种海货,更有茶楼酒肆、衣铺油坊等等,一眼望去,倒也有几分气象。
李珩对这些却并不曾多在意,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人的身上。
店铺虽多,但进出的客人却少;行人虽多,但衣着整洁、面色红润者亦少;而更有意思的是,在各类店铺之中最是门可罗雀者,只有一种铺面儿——米铺。
若说别的铺子还是时有客人光顾,则这米铺便可谓无人问津,李珩一路走过大半个坊市,只瞧见两个人进米铺问价。
他将这一切暗自记在心头,最后终是挑了间茶馆儿坐了下来,要了一壶清茶、两碟佐茶的零食,就像是逛得累了找个地方歇脚一般。
这举动看似寻常,只那茶馆却斜对着一家名叫“新昌米店”的铺子,李珩挑的座头正对着大门,那米铺中的情景直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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