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半礼,温声道:“有劳刘妈妈了。”
刘宝善家的笑称“不敢”,亲领着陈滢上前,挑起门帘,将她请进了房中。
许老夫人自来喜欢在东次间儿起坐,此刻便也仍旧像往常那样,安坐在东次间倚窗的扶手椅上,见陈滢进来了,便抬了抬手:“坐吧。”
陈滢应了一声,便坐在了右边下首的第一个位置,那厢刘宝善家的早指挥小丫头送上了热茶,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你说有重要的事儿要说,是什么?”许老夫人开门见山地便问了出来,细长的眼睛微眯着,一面轻轻摇着手里的玉柄羽扇。
陈滢抬眼看去,便见她一头花白的头发,一身秋香色衣裙,羽扇摇风,倒有几分老神仙的味道。
扫眼瞧罢,陈滢便又垂下眼眸,恭声道:“孙女想说一说之前进宫的事儿。不知祖母知道不知道一个叫做包玉春的太监?”
许老夫人摇扇的手停了一息,便又继续摇动起来,语声亦自迟迟:“这名字听着生得很。”
陈滢点了点头,也未觉得意外。
那宫里的太监成百上千,许老夫人纵然时常有机会进宫,却也不可能尽知。
略略斟酌了一下用词,陈滢便将包玉春的事情大致说了,末了又道:“……进宫搜身本是应有之仪,就算搜身的是太监,那也是合乎规矩的,即便这太监是被香山县主收买的,也不能说县主就错了。再者说,孙女还把人给打了,也略过了搜身这一关,因此这事儿孙女就没跟外人提,至今也只告诉了祖母一人。”
语至此处,她停了片刻,又补充道:“母亲那里,孙女也是只字未提。”
许老夫人此刻早就没再摇扇了,只执扇坐着,满是沟壑的面容隐在窗影下,叫人瞧不出她的神情。陈滢目中所及,也只有那一双遍布皱纹的苍老的手。
数息后,那双手动了动,却是将扇子搁去了案上。
“此事,你处置得很好。”许老夫人终于开了口,语声迟缓,平静无波,“香山县主性子阴狠,往后若是两边对上了,须得小心。”
陈滢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许老夫人这样说了,她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祖母明鉴。”她很是公事化地说了一句,便站起了身:“孙女话说完了,这便告退。”
“且慢。”许老夫人抬起了一只手,阻住了陈滢离去的脚步,同时身子也往前倾了倾,整张脸都落在了光线之下。
陈滢此时方才瞧见,许老夫人的面上,竟含着一丝淡笑。
“来人。”她提声唤道,又向转向陈滢,语声十分温和:“祖母不会叫你吃这个闷亏的,你安心便是。”
陈滢闻言,只得又坐了回去,却见前头门帘挑起,刘宝善家的走了进来,躬身问:“老太太有何吩咐?”
“你去后头库房里,把那只宝相团花金漆螺钿匣子拿过来。”许老夫人吩咐道,停了一刻,又道:“多叫两个人,那匣子怪沉的。”
刘宝善家的面露讶色,忙应了个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