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下巴,“受死。”
屋子廊下,没有退下的侍卫们在吃吃笑——真是无可救药的疯婆子,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见过挑战的,没见过五花大绑的阶下囚叫胜利者受死的,滑稽!
“我将他一寸寸在你面前凌迟。”耶律靖南语气阴森。
“李扶舟,那你就自杀。”
“好的。”李扶舟微笑。
“我一寸寸凌迟你。”
“李扶舟,你有办法杀掉我?”
“有的。”李扶舟依旧微笑。
“你们死了,我把你们的衣服都剥光了,吊到外头,让南齐那些贱民都看看,和我做对的下场,让你们死也死得羞辱。”
太史阑打个呵欠,李扶舟低头看指甲。
耶律靖南郁闷地盯着两人,女的明显连回答都不屑,男的居然还在微笑。
“我觉得。”李扶舟半晌抬头,诚恳地道,“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南齐军民会更同仇敌忾,保不准还能守住城;事后呢,还会因为我和她双双同死,将我们一起收殓,归葬一处。”他微微躬身,满脸感激地道,“如此,遂我心愿,多谢成全。”
耶律靖南发现他生平第一次被堵得无话可说。
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生死无畏,顺逆从容。
在绝对的无所谓面前,一切威胁都是浮云。
耶律靖南目光瞟过面前金剑,他很想不理这玩意,很想就这么把这一对难缠男女给痛快解决,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被死物拘束?
可是不能。
朝中纷乱,皇室有变,这些年学南齐经济政治国策民风,渐渐也学来了南人的狡诈和权谋,西番,已经不是当年凭借武勇和功勋便能立足的净土。
这柄象征王权的金剑,他必须完整地带回去。
纵横沙场的将军,遭遇压抑的政治空气,内心的反弹和骄傲往往越发强烈,耶律靖南只觉得气闷,觉得愤懑,想要一场痛快的你来我往,哪怕以生死做赌。
“好。”他忽然道,“你是我尊敬的对手,尊敬你就是尊敬我自己,你答应我恢复这剑,我就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大帅!”他的护卫在廊下听见,急忙抢上来阻止。
耶律靖南摆摆手,对太史阑冷冷道:“不要以为你的激将法起了作用,我没那么傻,我身系数万儿郎安危,并且胜券在握,掌握你们生死,我凭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和你们公平作赌?我会给你一个不可能做到的局,赢了,是你滔天之幸,输了,你们命都留在这里,还得写下降书,还得给我恢复金剑。”他眸光凝成一线,刺着太史阑,“怎样,你可敢接?”
太史阑用下巴对着他,“我喜欢有难度的游戏。”
耶律靖南又看向李扶舟,“这个游戏,要你配合——拿你的命。你若不愿意,她答应也没用。”
太史阑皱皱眉,正要说话,李扶舟已经微笑道:“求之不得。”
耶律靖南盯了他一眼,摇头道:“你们南人真是奇怪,总爱为女人不顾一切,也不想想,女人天下多了是,专宠一个,只会宠坏她。”
“会被宠坏的,正是那些天下很多的女人;而那独一个,你为她做什么都值得。”李扶舟垂下睫毛,笑容静谧,“当然,你不会懂。”
“我不需要懂,因为我不会傻到陪一个疯女人去送死。”耶律靖南嗤之以鼻,走到李扶舟身前,忽然单掌作刀,在他肩井重重一劈。
李扶舟脸色一白,却笑道:“好掌力。”
耶律靖南注视着他,点点头,“好汉子。”转身道:“这是我家传的截脉手法,任你武功盖世,被我截脉后三个时辰内,都无法使力,你不要想着妄动真气,只会自招祸患。”
随即他唤来侍卫吩咐几句,上来几个侍卫,将耶律江南面前的桌案搬到太史阑和李扶舟面前,破碎的金剑放在桌上。又在太史阑身后和李扶舟身前,各放了一张脚踏弓。
脚踏弓是西番的武器,以脚踏发射,虽然脚踏发射力度更大,但是由于弓身矮,准确度和速度相对较慢,这种弓已经被南齐淘汰,西番却还用着。
两个护卫走上前,一个站在太史阑身后,脚踏住她后面那张弓,一个站在李扶舟面前,踏住他面前那张弓。
耶律靖南在太史阑对面,大马金刀坐下,笑道:“我就坐在你对面,以我西番征南大将军的名誉发誓,在你恢复完金剑之前,我绝不移动,也不反击,更不允许其他人插手,你若有本事,尽管把你恢复的金剑,插上我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