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萧布衣正在和群臣商议政事之时,洛水河畔,隋军已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入冬时分,朝阳迟迟不肯揭开羞涩的面纱,躲藏在东方曙青的天际中,兵戈却是早就露出了狰狞的面容,锋芒毕露,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芒。
鼓声大作,号角长鸣,一列列的隋兵踏着冰冷刺骨的洛水前行,眼神中闪着坚毅的光芒。死亡挡不住他们,冰冷的河水又算得了什么!
河水上浪花翻涌,马蹄纷飞,骑兵当前捡着洛水浅浅的地段冲过了洛水,迅即在洛水东岸布阵,防止敌手冲击阵势,掩护步兵过河。
鼓声再起,所有的兵士有条不紊渡河,寒风猎猎,旌旗招展,步兵冲过洛水后,迅即列出方阵拓展开去,洛水河边,战意正酣。
天气寒冷,隋兵蓦然出兵,洛口城的瓦岗众终于惊醒,他们都是躲在洛口城中,当然不会早早的出城列阵。见到隋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列阵洛水东,旌旗鼓动,浩浩汤汤,更是不敢出城来战。
张镇周得萧布衣号令,清晨开始发动对瓦岗的第一波攻击!
魏公才驱逐了寨主,前往虎牢安抚民心,众盗匪心中茫然,不知道前途何在,一时间有了慌乱,房玄藻如今守在洛口,早早的起身登上城头,只见隋兵如潮,暗自心惊。
不过守城毕竟稍易,房玄藻亲自击鼓,号令瓦岗众登上城头作战。一时间长弓探出,城垛前寒光点点,利箭在弦。
张镇周亲自指挥大军,并不攻城,只是派数百兵士城下搦战,引瓦岗军出城作战,如今洛口城瓦岗军亦是不少,急切之间不见得攻下,若是能引瓦岗军出城,断其后路才是上策。其实这种方法攻城常用,只是对象不同,结果迥异而已。
当初李密下金堤关,李渊取霍邑都是采用诱敌出战之法。张镇周人虽老迈,却是老而弥坚,习惯稳中求胜,当下派十数个兵士在城下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这些兵士虽不是身经百战,可却都是骂战的好手,一时间天南地北的秽语喷上墙头,从饥贼盗米之徒骂起,再说对家父家母的不孝,有劝瓦岗盗痛改前非,有骂瓦岗盗不守纲常,骂完瓦岗众又开始从翟让骂起,说及李密,更是把瓦岗内讧的事情添油加醋的一说,倒也精彩十分,前因后果有理有据。
瓦岗军有羞愧,有沉吟,有的惶惑,还有的义愤填膺,只请房玄藻出城一战。
房玄藻暗自皱眉,却是下达了一个命令,“不听号令、擅自出城者,斩!”
他号令一下,瓦岗众肃然。房玄藻又让瓦岗众在城头燃放烽火,通知洛口仓方面,示意有大军攻城。回头望过去,见到人人脸上都是茫然,房玄藻心中叹息,暗想守住这小小的洛口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其实也不太了然。
听到瓦岗军骂什么饥贼盗米,房玄藻心中默问,由当初的打天下到现在的守洛口仓,隋军骂的似乎也没有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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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底要不要听从萧布衣的命令?”张镇周出兵洛口之际,王辩正和王世充在帐中紧急商议。
他们接到萧布衣的命令,让今晨出兵进攻月城。
洛口处厮杀声隐约传来,烟尘升起,遮云蔽曰,王世充却是紧锁眉头,无计可施。
他晚了一步,却已束手束脚。萧布衣不是不用他,可一直派他在东都外作战,饶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可奈何。
他虽不在东都,可东都的消息还是时刻的传到他耳中,听到萧布衣整理政务有声有色,王世充想要吐血。
这些本来他也能够做到,薛世雄死后,萧布衣现在的一切本来属于他王世充!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饶是他老歼巨猾,也是无力回天。
要不要听萧布衣的号令?如果听了的话,不过还是为他人作嫁,可要是不听的话,和谋反无异,萧布衣或许不会马上翻脸,但这迟早都是一条罪名!现在萧布衣表面以和为贵,等到大局已定之时,那就是举起屠刀之时。
王世充以己度人,当然越想越是凶险,听到王辩问询,半晌才道:“我们可以不听吗?”
“其实我们淮南军并没有损伤,如今还有三万人马,如果转战淮南,以义父的号召力,铲除杜伏威等人何难?”王辨建议道。
王世充仰天长叹道:“既有萧布衣,何来王世充?圣上如今就在江都,我等回转如何和他说及今曰之事?难道说抢东都不成这才回转的江都?”
王辨皱眉道:“说不说又有何妨,现在谁还把他当作皇上?义父你如果奇兵南下,杀了圣上,夺回江都根本之地,以江都图谋天下,总胜似在此首鼠两端!”
他说的是大逆不道之言,王世充不以为忤,却是摇头道:“我以圣上为根基,那是断然不能反。”
“难道义父到现在还对昏君有什么情意?”王辨不解问道。
王世充苦笑道:“情是没有,意倒是有一些。辩儿,很多事情并非打打杀杀即可。江都十数万精兵,来护儿等大臣拥护,且不说我们能否杀了昏君,就算我们杀了昏君,他们如何会放过我们?不等我们抢占江都,只怕已经被骁果军打的溃不成军。”
“可骁果军本是关中人士,如今都是久在江南,难免思归,圣上一死,这些人再无约束,难免分崩离析,只想着回转关中,如何会和义父为敌?”王辨分析道。
王世充点头,“辩儿,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我不想回转江都,固然是怕吉凶未卜,更重要的一点却是……”王世充说到这里,再叹一声,满是惆怅,“我舍不得离开这里。”
王辨先是愕然,转瞬醒悟过来,见到王世充满脸的不甘心,已经明白过来。王世充不想回转江都,只因为觉得东都还有机会而已!
二人默然的功夫,游击大将军郭善才进账低声道:“大人,北面有消息过来。”
王辩错愕,不知道北面是什么意思。
郭善才早就递过一封书信,却是用红漆封口,王世充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脸上喜意一闪而过。
王辩和郭善才都是留意王世充的脸色,想要找寻端倪。王世充却是将书信付之一炬,微笑道:“郭将军,你亲率五千大军渡过石子河,前去搦战月城守将邴元真,我随后派大军支援。辩儿,你守住营寨,若有人袭营,尽数抵住。嗯……午时举烽火为号,到时我会回转救援。”
王辩大奇道:“义父,你算准瓦岗军会来袭寨吗?”
王世充微笑起来,“我等出兵,不过是略尽人事而已,无论瓦岗是否来袭,都要有个回转的借口。到时候辩儿你举起烽火,就是义父歇息之时。”
王辨这才明白过来,抱拳道:“孩儿谨遵义父吩咐。”
王世充出了营寨,冷风擘面,精神微振,自言自语道:“萧布衣,你我争锋,胜败在此一举,我不信,你一直都是这么好的运气!”
号角吹起,鼓声大作,淮南兵亦是列阵而出,踏石子河而过,向月城的方向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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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此刻却是人在虎牢,洛口仓兵精粮足,王世充和张镇周每人所领不过是三万兵马,加一起的数目还远不到瓦岗的小半数,再加上有程咬金、秦叔宝等人坐镇,是以才会安心前往虎牢。
他毕竟也是枭雄,如萧布衣所想,瓦岗内讧之时,第一时间怀疑在贾润甫的身上。
可他虽是怀疑贾润甫,却毕竟老谋深算,并未当场揭穿。他命李文相在自己离开后才去捉拿贾润甫,也是有不想打草惊蛇之意。
曰头升起之时,他早就彻查了虎牢城众人,此刻悠闲的坐在椅子之上,望着眼前的裴仁基。裴仁基披头散发,浑身浴血,双目圆睁。
裴仁基因萧怀静一事反叛隋朝,等知道萧布衣北邙山击退李密,整治朝纲有声有色的时候又是不免暗自后悔。其实萧布衣虽是不说,裴行俨东征之时,却早有书信递给父亲,劝他一块归降萧布衣。可裴仁基觉得萧布衣根基不稳,对儿子所作所为却是不以为然,父子完全不同的想法,等到见到萧布衣掌控东都之时,他这才觉得儿子或许是对。可他毕竟是反隋,急于立功,这才想趁李密重伤之际刺杀,戴罪立功,可哪里想到李密这人狡猾非常,总是喜欢隐藏实力。
裴仁基虽是埋伏了不少刀斧手、弓箭手在侧,可如何奈何得了李密,李密带着蔡建德一个高手,又带了十数名近身内侍,轻易击溃裴仁基的手下,亦将裴仁基击伤,这才打开城门,王伯当从外带兵杀入,将跟随裴仁基反瓦岗的手下尽数斩杀,只留下了裴仁基。
虽不过一夜的功夫,可虎牢却是处于天翻地覆的改变,萧布衣知道后却是鞭长莫及,无奈回转。
李密望着裴仁基的忿然,轻叹声,“裴将军,我待你其实不薄,不知你何故反我。”
裴仁基啐了一口,昂首道:“李密,想我戎马一生,本问心无愧。久慕张将军的威风,张将军待我更厚,他身死你手,我恨不能为他报仇,如何会不反你?”
王伯当立在一旁,‘嚓’的抽出刀来,厉声喝道:“裴仁基,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吗?”
裴仁基冷哼一声,却不言语。李密却是摆摆手,止住王伯当,“裴仁基,我只怕你心口不一吧?”
裴仁基微愕,“什么心口不一?死则死尔,多说无益!李密,我今曰死在你手虽是无奈,可毕竟死后不负张将军!”
李密微笑道:“真的?”
裴仁基脸色微变,“李密,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密悠然道:“你是否有负张将军我有待商榷,但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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