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自然是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祝尚书,可是那群护她进京的人呢?
花崇欣一夜未眠,天完全大亮时才有了一点困意。
咚咚咚…
花崇欣还未闭眼,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在她应了一声后,婢女轻轻回道:“小姐,宫里又来人了。”
又来?
花崇欣静静地躺了片刻,才无可奈何的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拖着一脸的不耐烦,来到了大厅。今日与昨日不同,李公公笑的眉毛都要飞出去了。
花崇欣的右眼皮瞬时跳了几下,余光从西凌风和卓月的脸上一扫而过,均是担忧之色,道:“李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大喜啊,大喜啊。”
她还未问出何喜之有,李公公便从身后掏出了一道圣旨。花崇欣先是惊讶,然后与众人一同跪地接旨。李公公打开圣旨,朗声道:“花崇欣,贤淑大方、才貌出众,特将汝许配十皇子北武王南宫逸为侧妃,钦此。”
啊?
花崇欣接过圣旨,瞪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瞧着上面每一个字,还有那大红色的玉玺印。送走了李公公,西凌风和卓月就静静的站在花崇欣的身边,看着花崇欣如同中了邪般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圣旨。
“小姐,真的要嫁过去吗?”卓月轻声问道。
西凌风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卓月,埋怨道:“不嫁过去怎么办,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花崇欣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过事情会接踵而至,但还真没考虑到,连我的婚嫁都在算计之内。”
西凌风严肃起来,道:“若这也是算计,那么小姐很难全身而退了。”
花崇欣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道:“我年长南宫逸不少,这个年纪在大兴可是无人要的老女人。又名声狼藉,陈贵妃将我许给他的宝贝儿子,岂不是让人笑话他?”
西凌风皱起眉头,道:“哪怕如此也要跟大小姐扯上关系吗?陈贵妃的心思还真是深沉。”
花崇欣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圣旨,道:“现在只能赌在南宫逸身上了,若是他能抗旨,我们就还有一点儿希望。”
花崇欣被赐婚给南宫逸做侧妃的事,短短一天之内就传遍整个京城乃至整个江湖。外面闹翻了天,而花崇欣却坐在书房里的软塌上安静看书,神情专注,仿佛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少有奚得到消息后,正在吃午饭的他直接掀了桌子,如同吃了炮弹般愤怒,快马加鞭的跑到花府来确认消息,却只换得花崇欣对他翻了个白眼。
少有奚看花崇欣一脸悠闲,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在这看书?”
花崇欣神情平和,又换了一本书,道:“圣旨已经下了,我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还能到朝堂抗旨不成?”
少有奚急的直跺脚,没头脑的来一句:“我去跟我父亲说,让他到皇上那去说,就说你已经许配给我了。”花崇欣噗嗤一笑,将手里的书卷起狠狠地打了一下少有奚的额头,道:“你少添乱,别我的事儿不成再把自己搭进去。”
少有奚鼓起脸,坐到花崇欣的身边去,紧抱花崇欣的胳膊,委屈巴巴的道:“我不让你嫁,我舍不得你。南宫逸是什么东西,你过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我们以后怎么见面?怎么出去游山玩水?”
少有奚比花崇欣小七岁,今年只有十九岁。花崇欣十三岁那年曾因误会与少有奚的父亲勇武将军过了几招,勇武将军一时不慎输了花崇欣半招,从此少有奚便迷上了花崇欣。
两人也就如同姐弟般一同长大了。
花崇欣笑笑不语,她现在心里并不在乎要嫁给谁,让她不安的是在后面推动这一切的那只手。一只将她拉入棋局,令她置身迷雾之中。
南宫逸那边自然也是不想的,三天之内进进出出后宫十几次就是为的这件事。可是不论他如何将外面的风言风语讲给陈贵妃听,陈贵妃也只是淡淡应一声,不做下文。
夜色沉静,直至外面传来丑时的打更声,花崇欣才肯抬头瞧眼窗外已经站了半宿的人影,看她左右闪动,兴许夜风凉意透骨,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焦姑娘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焦兰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离着书桌有些距离便站定了脚。看她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花崇欣才想起来,现在是炎炎盛夏,自己觉得有凉意是那玉壶中的寒冰解热,她站了一宿是快中暑了。
“那壶里有解暑热的甜水,你先喝上一杯吧。”
焦兰摇摇头,情绪激动的说道:“大小姐,焦兰知道大小姐已经是北武王的侧妃。焦兰想求小姐,帮助焦兰面圣伸冤。”
花崇欣连头都没有抬,从容的翻了几页书,淡淡道:“帮不了。”
焦兰急的双眼通红,上前一步问道:“为什么?大小姐,我家五十几人全都死于非命,难道大小姐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花崇欣从小到大都觉得人性可恶之处就在于此,你救了她却像是欠了她。
花崇欣将手里的书本合上放到了一边,抬起头直视焦兰,她的双眼满含怨念,好像花崇欣也是她的仇人一样。
花崇欣冷哼一声,道:“焦姑娘,你家的人命是人命,花家的人命也是人命。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的怜悯之心丧命,仅此而已。”
焦兰咬着牙沉默一阵,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