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洁抱着何老师的骨灰盒回到家时,村里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知道了何老师的归宿,他们用最最朴实的方式迎接着何老师的归来。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自发地站在街道的两旁,看着何洁捧着骨灰盒一步步地走进村来,再跟着何洁他们一步步地到了何老师的家,于是这场面让很多人想起何老师曾经教过的一篇文章――《十里长街送总里》来!有一些中年妇女不自觉得哭出了声音,而这种情绪就像那快速传染的流感一样,迅速在扩散着,传递着……
何洁家的本家自己很少,只有一个叔叔。虽然在涵家庄何老师是独门小户,但他的丧事却是规模最宏大的,到出殡那天也是人最多的。
然而这天却出现了一个极其令人为难又棘手的问题:由谁来摔盆?
在农村摔盆是由儿子来干的,如果有多个儿子,则是由长子来摔。可偏偏何老师没有儿子,这可就麻烦了。
可别小看了这一风俗,学问可大着呢!因为摔盆者是要继承死者的遗产的。
按理是由其死者兄弟家的二儿子来摔,因为长子随父,只能次子过继。但如果死者家有女儿,而女儿招了上门女婿,则该由女婿来摔。
那么问题来了,何老师的弟弟何谦有儿子何孝繁不假,可偏偏只一个!你如果摔了便意味着将来你何谦死了就没有人来摔了!何洁虽已定亲,可没有办大事儿,也就是没有典礼,这在农村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即使你领了结婚证,只要不典礼都不算数的。涵星虽是何老师指定的女婿,可没有结婚证,更没有典礼,即便是定了亲也是不行的,况且还得是上门女婿呢!
有人说你们农村人真是规矩多,没办法,这风俗就是这样,几千年都传承下来了,改变哪是三两年的事儿?
何老师的老伴坚持要涵星去摔,原因很简单,这是何老师生前的意愿,也是何老师弥留之际亲口御点的,她可不愿意一生的守候被这个不太亲的弟弟的儿子来继承,在侄子与女儿之间,心里的天平自然就倾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何谦则坚持要他自己的儿子何孝繁来摔,否则自己就要摔手不管何老师家的任何事儿了。
一时之间双方各执一词,且各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即便是村里的治丧委员会也协调不来。
而这番争执让村主任涵运来心里无比的恼火。
今天是他的老师出殡的日子,没想到能闹出这出;更可恶的是这人可不只是丢在了涵家庄,而是丢到了县里、市里、省里甚至丢到了首都去。看着“首都昌平区重案组敬赠”、“首都昌平区公安分局敬挽”、以及“首都公安安局敬挽”和“XX公安安厅敬赠”四个沉甸甸的花圈,以及院中那穿着中山服却站得笔直的十个人,让他无形中感觉压力倍增。
当然何老师平时也看不出有什么能量,好像也没多大的交际圈,可这一走,大家才惊奇地发现花圈上的署名却来自省、市、县和政、工、商等各个方面,平时那一副副高高在上的衙门,如今却都写在这窄窄的白条之上!而来自首都的那四个,则更是显得鹤立鸡群。
听说镇上“文明办”的人来查土葬的工作组刚要进门,看到门前的花圈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每人上了五十块钱的礼就匆匆离开了。可偏偏这群不省心的人非要把笑话给人看不行,他妈的,没有一个省心的!
他一招手,两个村委和冶丧委员会的负责人老章就跟他一起到了贮存食物的西屋,四人关上了门,涵运来就下了死命令,让两人村委分别去做何谦一家人的工作,而自己则和老章去做何洁和她母亲的工作,要双方各让一步,死者为大,必需做到让死者入土为安!
“总之,时间紧任务重,这也是到了考验我们党员党性和工作能力的时候了,我们不能让全村、全县、乃至全市、全国人民看我们的笑话!”他最后作了强调。
涵运来这边首先作通了涵星和老涵的工作,大家毕竟都是涵家人,好沟通,况且人家老涵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肯为了何老师家微薄的家产而把独子给“嫁出去”?人家也根本没想咋的;而老涵和涵星父子则和涵运来一起对何洁母女进行劝慰和疏导。与此同时那组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何谦也退了一步。这样在村委的协调之下就达成了一个简单地协议,由何洁家出两千元钱作为何孝繁摔盆领丧的报酬,何洁家的财产与何谦没有任何关系。
终于在悲怆的唢呐声中,众人抬着何老师师的灵柩,一直到了西南地何家的坟上下葬。
看着一钎钎的土逐渐地把父亲的棺材一寸寸地掩埋,何洁跪在放声地大哭,甚至一度扑到父亲的棺材上而阻碍了正常地掩埋!
涵星赶快上前抓住何洁的右臂,而她左臂也被人抓住,一起连挽再拖地把何洁拉到一边上,大家这才把何老师给“入土为安”!
涵星抬头看了一眼,拉着何洁左臂的居然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交的沈意庄!他朝沈意庄点点头,而沈意庄也给涵星点了点头。
大家终于把一切安排妥当,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何洁在大家的劝慰和两个大男人的搀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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