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本来虽然背井离乡,在东昌府那边也算一户殷实乡绅,过着呼奴使婢的日子。谁知道……”
“那这郗家还算命好了。”少女没什么表情的听他说完了郗家跟闻家的恩怨,淡淡道,“怎么都比我这种落在贱籍里的强,不是么?”
她祖上也是蓝玉案的波及者,不过没郗家那么幸运,是满门抄斩,女眷官卖的那种。
被官卖的女眷生下来的子女,也都在贱籍之列。
郗浮薇生来就是乡绅之女,她则是生来就是娼户。
之所以能做清倌人,无非是祖上故人的几分情面……但人走茶凉,那点儿情面流传至今,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了?
想到此处,少女抿了抿嘴,问起正事来:“开河的事情,既有锦衣卫冲锋在前,咱们在旁边看着也就是了。但只是如此的话,只怕立不到什么功劳?”
没有功劳,她跟那位公公,又没有欧阳渊水这种亲戚关系,对方又怎么可能帮她脱籍,脱离这种为人作践不说,连子女都低人一等的日子?
清倌人为自己的前途努力的时候,郗浮薇刚刚跟沈窃蓝禀告完同欧阳渊水见面的经过。
沈窃蓝对于永乐帝默许欧阳渊水兜搭徐景鸳的事情乐见其成:“既然陛下没有反对的意思,能有人引着徐小姐,免得她成日惦记着跟咱们作对,也是件好事。”
郗浮薇说道:“大人,咱们要帮忙添把火么?”
“不必。”沈窃蓝摇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事儿陛下既然没交代咱们,那咱们就别多管闲事……毕竟,咱们是给陛下做事的,不是给陛下身边的人做事的。”
他是知道郗浮薇这么提议是存心想坑徐景鸳,但永乐帝知道了,没准怀疑济宁的锦衣卫所跟内官勾结了呢!
“……是属下孟浪了。”郗浮薇意识到,赶紧请罪。
又说了自己让欧阳渊水帮忙拉着点徐景鸳,但对方说要配合得有好处的话。
沈窃蓝道:“他要求若是不过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宋尚书不日就要前来济宁,咱们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能够省点事总是好的。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正说到这里,外头于克敌进来禀告,说是应天府沈家的老仆送了年礼来,问沈窃蓝是否立刻召见。
郗浮薇闻言连忙告退。
她回去后头厢房里待了没多久,就有校尉过来喊她过去,说是沈窃蓝要给大家分沈家送来的年礼。
这年礼是沈家为了沈窃蓝笼络卫所下属的心而预备的,按照总旗、小旗、校尉的身份分了档次,郗浮薇以为自己顶多跟校尉差不多,谁知道却给了小旗的。
而且发放年礼的眼生老仆,还特意多瞅了她几眼。
出门之后,于克敌过来跟她说:“那老仆就是沈府的管事之一,是张夫人专门派过来的。本来总旗说人家远道而来一准辛苦了,不如就让咱们自己分一分的好。可老仆不肯,现在看来,估计就是想趁机看你一眼。”
“我哪里有这样的分量?兴许是人家勤于职守呢?”郗浮薇淡淡一笑,心里却有点七上八下,是担心宋稼娘回去应天府之后,跟沈家说长道短的,弄的沈家对自己有了不好的印象……虽然说刚才给的年礼是小旗一级,可谁知道人家心里对她到底是好意还是歹意?
她这么想着,就把东西朝于克敌手里一塞,“我一个人,这些东西给了都没地方放,你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拿回去吧。就当我提前给干娘孝敬了。”
于克敌被提醒了认干娘的事情,笑着接住,道:“我回去跟我娘商议下,定个好日子。”
郗浮薇空着手回去后头,才进月洞门就看到两个小丫鬟拿着许多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朝徐景鸳的屋子走。
看她们打扮是从外头进来的,而且其中几个盒子上还有郗浮薇去过的翠雀坊的标志。
她顿时就想到那句“女为悦己者容”的话来,估摸着是欧阳渊水将徐景鸳哄的不错,以至于这位任性刁蛮的大小姐,竟然专门为了这人梳妆打扮了。
郗浮薇心中冷笑之余,却也忍不住想到了闻羡云。
当然不是惆怅跟闻羡云之间的婚约,而是觉得,古话说人不可貌相,真正是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