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三人在酒楼顶层的雅间坐定。
“小姐何以独自一人出行?”徐景鸳的侍从挥退小二,给三人沏上茶水,郗浮薇心存警惕,并不触碰,只默默看着欧阳渊水对这位徐大小姐嘘寒问暖,殷勤备至,“以往不都是带着宋小姐的么?”
“她被宋家召回应天府啦!”徐景鸳冷哼了一声,睨一眼郗浮薇,说道,“你可知道稼娘她临行之前叮嘱了我什么话?”
反正对我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郗浮薇心里这么想着,低头道:“民女愚钝,哪儿能够揣测尚书家小姐的心思?”
“贱婢!还敢说自己跟沈窃蓝是清白的?!”徐景鸳一眯眼,忽然将手中茶水朝她脸上泼去!
口中骂道,“你若当真是锦衣卫中人,这会儿对着我怎么也该自称卑职才对!以民女自居,显然就没当自己是陛下的人,而是沈窃蓝的人!”
郗浮薇下意识的侧身让了一下,躲过了面颊被茶水烫着的下场,然而因为人被限制在座位上,仍旧被淋湿了大半个肩膀。
要知道这茶水是下人刚刚沏上来的,比滚水也不差多少。
就算如今天冷,裘衣下也穿了夹衫,仍旧觉得一阵火辣辣的!
看着她痛的变了脸色,徐景鸳却仍觉不够,拍着桌子大骂左右没眼色:“不过一些小小教训,这贱婢居然就敢躲,简直就是反了!你们都不长眼么?不知道教她学一学规矩?!”
左右连忙上前将郗浮薇按住。
徐景鸳将空了的茶盏朝前一推,旁边的心腹丫鬟心领神会,连忙给她斟满。
眼看郗浮薇难逃沸水之厄,欧阳渊水笑容不变,说道:“小姐若是不喜这沈氏,在下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可以更尽兴些!”
“噢?”徐景鸳本来就待泼上郗浮薇的头脸,闻言露出似笑非笑之色,说道,“听说你在邹府对这所谓的沈先生十分爱慕,没事就去芬芷楼下追逐一番,简直就是情深义重!方才两个人一块儿走路的时候,也是拉拉扯扯,不成体统!怎么着?这会儿,在我面前,她就成了沈氏了?”
欧阳渊水不在意的说道:“这沈氏不讨小姐喜欢,在下又不是不知道。若当真把她放在心上,在下手里也是略有积蓄,早就将她从邹府接走,安置在外了。还会让她继续留在小姐能够轻易找到的地方吗?”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徐景鸳,“归根到底,在下这都是想在小姐面前讨些夸赞罢了!”
见徐景鸳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他哈哈一笑,说道,“小姐不是认定了这沈氏是东昌府那孤女,叫什么郗浮薇的?在下想着,这人当面对质都是死活不肯承认,显然是警惕心极高的。所以若是在下以仰慕者的身份出现,不定就能哄得她放松警惕,吐露真相呢?”
“到时候再禀告到小姐跟前,也算在下聊尽绵薄之力了!”
徐景鸳微笑点头,蓦然将茶水全部泼到了他脸上!
因为欧阳渊水说了会儿话的缘故,这茶水已经不那么烫了,但也在他面上激出一片潮红。
然而这人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徐景鸳。
旁边面无表情的郗浮薇也算是服了这个人,这种时候居然还不忘记朝定国公府的小姐眨一眨眼睛,眉眼传情,好像受辱的人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人模样俊俏风流,此刻面皮发红,整张脸上都是湿漉漉的,额角还沾了几张茶叶,望去竟是别有风采。
“你继续装啊!”徐景鸳把玩着茶碗,冷笑,“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区区一个举人,也敢对我说那些有的没的!看我丫鬟偶尔给个好脸色,收下你所谓精心挑选的东西,自以为可以鱼跃龙门了是不是?!”
她露出鄙夷之色,“也不买块镜子照一照,你是个什么东西?兖州府说你会得念书,济宁的土财主请了你给他们儿子做先生,就以为了不得了?!”
高傲的大小姐嗤笑出声,朝后靠了靠,摆出不屑于继续说下去的态度。
身侧心腹丫鬟心领神会的接话道:“你那些东西,怕脏了小姐的眼跟地方,都是前脚收下来,后脚叫粗使丫鬟远远的扔粪坑里去!末了还要在门口熏香,免得污了咱们小姐经过的地方!咱们小姐是什么身份?已故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忠湣公的嫡女,定国公胞妹!在应天府,多少贵胄子弟,功勋之后,才高八斗的才子,欲求之而不得……你一个小小的举人,能在邹府寿宴上,到小姐跟前说句话,都是八辈子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还敢继续肖想小姐?!”
又说,“咱们小姐若是选婿,什么状元榜眼探花都未必看得上……今儿个叫你上来,就是给你说清楚,让你好生清醒清醒,别这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丫鬟羞辱欧阳渊水的时候,徐景鸳一直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这人的神情。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欧阳渊水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过。
始终都是一副看着心爱之人的包容与温柔。
别说计谋被戳穿的狼狈,还有计划落空的震惊,就连一点点屈辱跟难堪都没有。
这让想欣赏他崩溃的徐景鸳感到失望与生气,不禁撇了撇嘴,屈指敲着桌子,逼视着欧阳渊水,说道:“别以为本小姐年纪小,就可以被利用!在应天府,想攀附本小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那点儿招数,在本小姐眼里,不过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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