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郗浮薇说道:“我会当心的。”
沉吟了下,就问起郗矫的情况。
沈窃蓝轻描淡写道:“他很好。区区一个孩子,无缘无故的,我还不屑于为难,已经安排他跟年岁仿佛的孩童进学了。”
郗浮薇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无缘无故,他不会为难郗矫。
但要是自己差事没给他办好,那就说不得了。
心头很不舒服,但她按捺住了,平静道:“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没有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称呼改一下。”沈窃蓝头也不抬的说,“免得日后急切之间口误,惹人怀疑。”
郗浮薇噎了噎,才不情愿的道:“是,兄长!”
见沈窃蓝没其他话了,这才怏怏离开。
她走之后,有青衣小厮悄没声息的从后门进来伺候笔墨,轻声说着:“公子,这郗家小姐看似识时务,然而观其过往言行,不无狡黠之处,那闻家虽然功利了些,郗浮璀尚在时,对她也算仁至义尽,她却始终心存防备……这要是搁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人身上也还罢了,就她的年纪跟阅历,可见是天性多疑!却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自作聪明的事情来,坏了咱们大事?”
“她刚才那番话,既是说给尚夫人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沈窃蓝平静道,“现在的问题不是她会不会给咱们做事,而是除了投靠咱们,她还有没有其他路走?既然没有,那她的多疑以及精明,反而会促使她加倍用心的做事了。就好像她跟尚夫人说的那样,正为了沾邹家的光,她更要教导好邹家的小姐们,好让邹家为她扬名。”
小厮若有所思道:“若是这郗家小姐当真立下大功……那么闻家?”
他是沈家专门派来辅佐沈窃蓝的,虽然是奴仆,眼界心胸却都不是常人能比,自然知道区区闻家别说沈窃蓝以及锦衣卫了,就是在他这个下人面前也不够看的。
问题是,“据说兴安伯已经微服过兖州,正在亲自考察东昌府的会通河道了……闻家似乎因为兴安伯掌上明珠故,如今宗子正随侍兴安伯左右?”
“那就要看她立的功劳到底有多大,值得不值得我跟陈世伯讨这面子了。”沈窃蓝不在意的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以陈世伯的眼光,闻家纵然得用一时,必然也不会真正放在心上。倘若郗浮薇真正劳苦功高,允她之愿,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就是这件差事要做好。”
他思索了会儿,又问,“对了,应天府那边……汉王近来如何?东宫呢?可有什么动静?”
“汉王近来出入宫闱的次数又多了许多,您也知道,陛下素来宠爱他。”小厮叹口气,“索性朝中诸臣都以太子殿下乃是原配嫡出的长子,且无过错为由反对……然而汉王到底不肯死心。至于陛下……”
他声音一低,“当年大军挥师南下,汉王殿下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虽然不能跟太子殿下的坐镇后方令陛下毫无后顾之忧的功劳比,但到底是陛下嫡亲爱子……陛下也是为难。当然这些都有人操心着,您只要顾好了这边就成。”
沈窃蓝缓缓点头:“我自理会的。”
又提醒道,“然而当时陛下乃是御驾亲征,麾下能臣骁将大抵随侍左右,与随陛下出征的汉王殿下朝夕相处,多少有些情分。太子殿下却吃亏在镇守后方,没有跟陛下左右栽培感情的机会……只怕武将们嘴上不说,到底还是偏袒汉王殿下一些?”
小厮说道:“然而他们是武将,不敢贸然表态的。”
毕竟,当今的永乐帝自己就是靠着用武力弄死了皇帝侄子才上的台,汉王这个做儿子的,本来就英勇善战了,要是再跟武将们勾三搭四……说不准就要被怀疑试图效仿永乐帝的路子,想弑父篡位了。
到时候汉王如何且不说,这些武将肯定也没好下场……人家跟着永乐帝混到今日也不是吃干饭的,对汉王的好感还没强烈到愿意为了他造反,还是造永乐帝的反的地步,怎么可能不知道避嫌?
……沈窃蓝主仆的这些讨论郗浮薇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她如今也没能力没心思去关注如此高层之间的勾心斗角。
她这会儿最关心的,却是能否得到尚夫人的聘请。
索性不管是她跟沈窃蓝的判断都没错,两日后,邹家那边派了管事上门来请。
因为看管事怪客气的,郗浮薇只道自己已经过关,这次来邹府就要商议做女先生的具体义务跟待遇了。
谁知道进了邹府后院,才被告诉:“那日姑娘离开后,老夫人亲自过问了此事,这次请姑娘前来,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郗浮薇闻言就是一皱眉:郗家只是寻常士绅,唯一与众不同的不过是出了郗浮璀这么个读书种子,还气候未成就撒手而去,压根没到可以跟闻家邹家这样的门第平起平坐的时候。
是以她来济宁之前,对邹家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也听沈窃蓝介绍过,就是邹家这些年来当家的都是主母尚氏,至于老夫人庄氏,是久不问事了的。
如今居然派人请了她过来,到底是静极思动随意为之,还是有着其他的缘故与内情……这不能不让郗浮薇心生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