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通河是隋时京杭大运河的河段之一,数百年来一直充当着南北来往的重要枢纽。
只是由于中间战乱频繁无人修缮以及一些天灾的缘故,渐渐的堵塞起来。
到了前元的时候,就已经不能用了。
所以这些年来南北货物流通,要么走海路,要么走陆路。
郗宗旺之所以在听说天子要迁都后就倾尽家产买下落凤坡的铺子,就是考虑到一旦朝廷北上,落凤坡这种交通要道,繁华程度必然水涨船高。
可是如今朝廷居然有意疏浚会通河……这情况摆明了就是要重开大运河!
相比船只要求高、一旦失事大抵就是船毁人亡的海运,以及运载能力有限、速度迟缓还容易受到层层盘剥勒索的陆运,运河简直就是物美价廉还迅捷方便!
那么南来北往的商贾跟行人,还走落凤坡做什么?!
郗浮薇都不需要出去打听,就知道落凤坡的铺子,必然是全部砸在手里了!
这也还罢了,最要命的是,郗宗旺当时财迷心窍,竟然将一家子住的宅子都抵押了出去!
如今消息传出,债主顷刻上门。
许是顾忌着郗浮璀才去,郗浮薇还跟闻家有婚约,来人说话还算客气,但态度毫无转圜余地:一个月之内,如果郗家还不上钱的话,他就过来收走宅子!
郗家这座宅子,虽然坐落在乡间,但占地十分宽敞,还有一个好几亩的花园,花园里的湖石,都是从江南太湖运过来的,在整个东昌府都算讲究了。
而且还出了郗浮璀这么个读书种子,显然风水上佳,利于子孙。
所以抵押的时候,估价很高。
那会儿郗宗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还不上,所以很是放心的按了手印。
此刻醒悟过来,气急攻心之下,在债主离开后不久就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年幼的郗矫不明所以,看到这情况也被吓的哇哇大哭。
一时间老的老小的小,郗浮薇都不知道自己该先照顾谁才好!
忙碌了大半日,好容易将祖孙两个安顿好,她命家丁把守好门户,召了几个管事到正堂商议对策。
管事们到了之后面面相觑,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这情况郗浮薇看着,心里冷了几分,强打精神,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就说:“郗家遭此大难,这会儿也不想拖累诸位,如果诸位想要离开的话,明儿个就去账房领身契罢!”
一干人连忙说这都是没有的事情,郗家待下素来宽厚,他们都是下定决心要跟郗家共进退的。
而且朝廷虽然传出风声要疏浚运河,为迁都做准备,但这么大的工程,何年何月能够做好也未可知!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天下人总不能就不来往了吧?
所以落凤坡的铺子,这会儿价值虽然肯定直接跳楼了,却也不是立刻就没有进项了。
“老奴以为,可以先贱卖一批铺子,筹些银子,将祖宅保下来。”为首的老管家建议,“至于剩下的铺子,则是继续开门做生意,能赚多少是多少。如此虽然必定元气大伤,然而以郗家的家底,想也不会太委屈了老爷、小姐还有孙公子?”
郗浮薇心里计算了一番,点头道:“就这么办!”
接下来跟众人深入讨论了下具体的做法之后,她独留了老管家说话,这时候神情就瞬间阴沉下来了,“濂伯,您帮我做件事情:去将郗兴给我悄悄的拿过来,我要问问,他之前透露给爹爹的所谓绝密消息,到底是打哪来的?!”
老管家的名字是郗濂。
闻言颔首,沉声说道:“就是小姐不提,老奴也要跟您进言,彻查他是否故意谋害咱们家的!”
只是郗濂也有点不解,“郗家因为是外来落户,自来受到乡里有意无意的排挤。由于子嗣单薄的缘故,传到现在,偌大东昌府,姓郗的就这么点人了,郗兴他也不是什么能干的,离了咱们家的扶持,能做什么?就算不提血脉之情,冲着利益关系,他也不该对咱们家下手啊!”
郗浮薇冷笑了一声,道:“正因为郗家子嗣单薄,哥哥去后,如果我跟矫儿也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偌大家业,不就轮到他了?!只是他虽然受哥哥生前照拂,进衙门做事有几年了,却一直没混出个名堂来!就算哥哥没了,想对我跟矫儿下手,也没这能耐!”
“所以只能勾结外人,给咱们家挖坑!”
“反正郗家的钱财,本来一文钱都轮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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