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继续低下头啃包子了。
“奶奶……奶奶,咱们快回客栈吧,还要买灯笼呢。”白蔻白薇不愧是了解夏清语的人,一看见奶奶这架势这眼神,就知道她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总觉得,一个被逐出门墙的败类,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夏清语挽袖子,正色看两个丫头:“你们应该知道我的直觉很准。”
“是是是,奴婢们知道,但这不关咱们的事,奶奶……”
白蔻白薇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们眼睁睁看着阿丑大踏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揪对方的领子,就把那瘦弱的家伙给提了起来。借着灯笼的光芒,四人这才发现对方竟还很年轻,看模样不该超过三十岁,只是瘦的厉害。
“阿丑。”
夏清语也愣了,没想到阿丑才跟了自己几天,就被自己爱管闲事的性格传染了,那从前是一个多么淡漠的人啊,甚至可以说,比起这自暴自弃的败类,阿丑那才叫真淡漠,这个败类的脸上还有浓的化不开的颓废和痛苦,人家阿丑那从前才是真面无表情。
“听说你从前是大夫,大夫就是你这个样子的吗?看看你的手颤成了什么模样?还能摸脉吗?看看你这眼睛,喝多了吧?是不是看人都重影?望闻问切你还能做到哪一条?因为成了被逐出门墙的败类,所以就连谋生的手段都不要了?宁愿在这里挨打乞讨度日?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完了完了,阿丑竟然被奶奶影响成了这么个样子,这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吗?”白蔻白薇抱头痛哭,夏清语有时候冲动她们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如果连一向冷漠的阿丑都变成了这幅模样……两人是真觉得前途茫茫了,她们不想整天管闲事啊。
“喂!说什么呢你们。”夏清语也很惊讶,但是很快就被两个丫头的话给气坏了:“怎么叫日子不能过了?到现在你们是缺了吃的还是少了穿的?什么叫被我影响了就不能过了?”
三个女人在这里辩论,其实耳朵都是竖着听阿丑这边动静的。那冯金山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落魄了这么些年,竟还会有人跑出来打抱不平,企图对自己这个过街老鼠来一记当头棒喝,因也愣住了,但是愣过后,他便不耐烦的一甩胳膊,怒吼道:“要你管闲事?赶紧给我滚,别打扰老子吃饭。”
“你这也叫吃饭?你这种窝囊废也有资格吃饭?你知不知道这饭是怎么来的?楼外楼的老板,一直觉得你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才会总给你饭吃,他是好心,但你这个废物,凭什么就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人家的好心?你难道还真觉得自己是什么狗屁救命恩人?难道当初人家没付你诊金?你是大夫,拿钱治病,难道不是分内之事?你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在这里享受着人家的施舍?”
“我的天啊。”夏清语目瞪口呆看着不远处阿丑瘦削的身影,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阿丑?他……他会说这么多话?我去啊他应该做心理医生好吗?这是刺激疗法啊。”
白蔻白薇听不懂自家奶奶说的什么,却也十分惊讶,因为这真的太不像阿丑了。
而冯金山似乎也被阿丑这几句话说得恼羞成怒,他拼命甩动着瘦弱的胳膊,一边喘着粗气吼道:“我就是吃嗟来之食又怎么了?要你管?你他妈在那里嘚吧嘚吧说得欢,好像一幅过来人的模样教训我,你不就是戴了副面具吗?你凭什么就觉得你有资格教训我?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知道我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痛苦吗?你他妈凭什么教训我?你能比我更痛苦?你不就是毁了一张脸吗?”
“相信我,这世上要比痛苦,没有人会比我更痛苦。”
阿丑忽然叹了口气,喃喃说了句。只是这俗话说得好,空口无凭啊。冯金山显然也不是那种别人说比他痛苦他就真会相信的老实头,但是此刻,他看着阿丑的眼睛,看着那双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就愣住了,那种眼神他很懂,那是完全没有任何欲念,真真正正古井不波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他曾经看过,就在自己万念俱灰的时候,他也从水面上看见过这样的眼睛,但是很快,他就再也没看到这样的眼神,因为他生活在烟火人间,总是还有不甘,还有痛苦,还有许多许多的悔恨和难以言说的不舍,所以他滥赌,喝酒,让自己生活的猪狗不如,以此来惩罚自己,平复心中躁动不安的痛苦。RS